秦月察覺異樣，猛地回頭，她看見其中一段符號微微凹陷，像是被人從另一側(cè)按壓過。

  陳默的手指還停在錄音鍵上，鏡墻中的畫面卻已徹底消失。那張嬰兒的照片如烙印般刻在他腦中，連同照片外被注視的錯覺，像一根細線從過去延伸到現(xiàn)在，繃得發(fā)緊。

  他緩緩收手，把銀簪重新別回衣領(lǐng)內(nèi)側(cè)，動作很輕，仿佛怕驚動什么?？删驮隰⒓饷撾x磁頭的瞬間，空氣中泛起一陣微波——不是聲音，也不是光，而是一種近乎停滯的震顫，像是時間本身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剛才……”秦月開口，嗓音有些啞，“你們聽到了嗎？”

  沒人回答。林小棠正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掌心傷口不再流血，但皮膚下隱隱有藍光游走，如同脈搏。蘇明遠則盯著金屬臺面，那里映出他的臉，可瞳孔收縮的速度，比他眨眼慢了半拍。

  陳默終于動了。他從風(fēng)衣內(nèi)袋取出警徽碎片，翻到背面，數(shù)字07-23在昏光下泛著冷意。他沒再看其他人，徑直走向鏡墻消散后的空位，手指貼上墻面。

  冰涼。卻不是玻璃的觸感，更像是某種凝固的液體表層。

  “這不是終點?！彼f，“是入口?！?br />
  話音落下，他按下錄音機播放鍵，重播那段嬰兒哭聲。頻率剛一釋放，墻面立刻波動起來，一道垂直裂痕自上而下浮現(xiàn)，邊緣泛著灰白光暈，像被無形之物緩緩撕開。

  林小棠踉蹌上前一步：“它在排斥我?！?br />
  她右手胎記劇烈跳動，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裂紋，滲出微量藍血。她咬牙撐住墻壁，指尖劃過門縫，鮮血順著縫隙向上爬行，竟逆著重力在墻面勾勒出一組扭曲符號。

  符線亮起剎那，整面墻如水蕩開，露出一條幽深通道。

  通道盡頭是一間實驗室。四壁布滿刻痕，全是公式，密密麻麻，不斷自行重組。每三秒，字符順序就刷新一次，筆畫流動如活物。

  “這不是計算?！鼻卦麓鴼猓e起手機對準(zhǔn)其中一段，“這是密碼。它們在防人看懂?！?br />
  她開始錄屏，可畫面剛穩(wěn)定兩秒，幀率驟降，屏幕卡頓，最終定格在7.23這一數(shù)值。她猛地抬頭：“和編號一樣?！?br />
  “那就別讓它讀完整。”陳默說。

  他關(guān)掉錄像功能，反向調(diào)低直播推流幀率，讓畫面凍結(jié)在某一瞬的公式排列上。秦月迅速截圖，放大局部，發(fā)現(xiàn)變量并非時間，而是某種隨觀測時長衰減的指數(shù)。

  “認(rèn)知穩(wěn)定性?！彼畛鰜?，“誰看得越久，誰就越快崩潰?！?br />
  陳默點頭，從頸間取下銀簪。簪身微溫，是他體溫所致，可觸及空氣時，周圍公式流動的速度竟短暫放緩。

  他將簪尖插入控制臺中央接口。

  金屬相觸的瞬間，整間實驗室嗡鳴起來。公式的變動節(jié)奏開始與他的呼吸同步，字符逐漸凝固，顯現(xiàn)出完整結(jié)構(gòu)——那是一組閉環(huán)方程，首尾相連，形似鎖鏈。

  “輸入需要密鑰?！彼f，“用我的血不行，必須是見證者的印記?！?br />
  林小棠沒等他說完，便將右手按在控制臺核心區(qū)。胎記灼燒般發(fā)燙，皮膚迅速焦化，但她沒收回手。能量順著接觸點涌入系統(tǒng)，公式邊緣泛起紅光，十秒倒計時在空中虛顯。

  “夠了?！标惸吐曊f。

  他握緊銀簪，沿公式軌跡劃下最后一筆。

  實驗室猛然震顫。所有公式同時熄滅，裂縫閉合，空氣恢復(fù)凝滯。緊接著，一道虛影浮現(xiàn)在中央——女性輪廓，面容模糊，卻帶著平靜。

  “游戲該結(jié)束了。”她說完這句話，身影開始消散。

  林小棠跪倒在地，右手完全焦黑，但她笑了。她望著那虛影消失的位置，輕聲道：“妹妹……你終于肯走了?！?br />
  秦月靠在墻邊，手機屏幕裂痕蔓延至攝像頭，最后信號中斷前，IP地址仍停留在城東老法醫(yī)樓。她沒刪記錄，也沒重啟設(shè)備，只是把它塞進背包深處。

  蘇明遠站在原地，脖頸上的契約紋路停止蔓延，可映在金屬臺面的倒影依舊遲緩。他抬起手，指節(jié)敲了敲臺面，倒影卻隔了半秒才做出同樣動作。

  陳默沒有移步。銀簪仍插在終端孔中，手腕舊痕隱隱作痛。他盯著空中殘留的光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句“游戲結(jié)束”，不是宣告終止，而是提示下一階段已經(jīng)開始。

  他伸手拔出銀簪。

  就在簪身離孔的剎那，墻上殘余的公式突然閃了一下。

  不是復(fù)現(xiàn)，也不是重寫。

  是眨眼。

  秦月察覺異樣，猛地回頭，她看見其中一段符號微微凹陷，像是被人從另一側(cè)按壓過。

  “它知道我們來過?！彼f。

  陳默沒應(yīng)聲。他把銀簪收回衣內(nèi)，取出錄音機，重新按下錄制鍵。

  磁帶開始轉(zhuǎn)動。

  起初只有寂靜。五秒后，傳出極輕微的摩擦聲，像是粉筆在黑板上劃動。又過了兩秒，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輪到你們當(dāng)玩具了。”

  蘇明遠猛然轉(zhuǎn)身，看向身后墻壁。一道原本平滑的公式線條，此刻多出一個歪斜的涂鴉——一個小人被關(guān)在方形框里，頭頂寫著“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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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指扣緊匕首，刀身早已軟化如革，卻仍被他攥得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