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指停在光門前，紅繩繃得筆直，發(fā)出一聲極細的震鳴。那聲音像是從骨頭里穿出來的，順著指尖爬進手臂，讓他整條左臂都微微發(fā)麻。

  他沒有收回手，也沒有繼續(xù)前推。光門表面泛起微波般的漣漪，像被風吹皺的水面。下一瞬，整道門分裂成兩扇，向左右滑開，露出兩條完全相同的通道。石壁光滑如鏡，左側(cè)浮現(xiàn)出林小棠七歲時趴在池邊的身影，濕透的校服貼在背上，手指死死摳住邊緣；右側(cè)則是秦月第一次直播的畫面，鏡頭劇烈晃動，走廊盡頭站著一個沒有五官的人影。

  林小棠呼吸一滯，右手掌心突然灼痛。她低頭看去，傷痕滲出一點血珠，順著指縫滑落?！澳沁叀彼鹧?，盯著左邊，“我聽見妹妹叫我?！?br />
  秦月卻猛地抓住手機，屏幕雖已黑掉，但她仍死死盯著右前方?！安粚Γ盘栐丛谟疫?，我能感覺到?！彼穆曇粲行┌l(fā)抖，“那是我的直播間頻率，沒斷。”

  蘇明遠往前半步，警徽貼在胸前，金屬面剛觸到空氣，就映出他自己吊在審訊室橫梁上的倒影。他立刻后退，肩背撞上墻壁，編號“零零零零”在制服上忽明忽暗。

  陳默迅速從風衣內(nèi)袋取出錄音機，按下播放鍵。搖籃曲流淌而出，聲波掃過兩側(cè)通道，林小棠和秦月臉上的影像輕微扭曲，如同電視信號不良時的畫面抖動。

  “不是實體?！彼f，聲音壓得很低。

  林小棠咬著嘴唇，胎記又是一陣刺痛。她閉了會兒眼，再睜開時眼神變了?！暗鹊取筮叢皇敲妹谩！彼龘u頭，“是母親的聲音，在叫你。”

  陳默目光一凝。他取下單片眼鏡，將測靈儀貼在額前。 測靈儀啟動的瞬間，左側(cè)通道深處傳來一絲微弱波動，與腕上紅繩產(chǎn)生共振。頻率一致，但更沉，像是埋在地底多年的回音。

  “你確定？”他問林小棠。

  她點頭，額角滲出汗珠：“她在說‘別回頭’?！?br />
  秦月忽然抬手捂住耳朵，整個人晃了一下。“右邊也有聲音……是觀眾留言，全是同一句話：‘主播快逃’?！彼犙劭聪蜿惸翱晌也挥浀檬裁磿r候錄過這段?！?br />
  蘇明遠靠在墻邊，伸手摸了摸警徽，又緩緩松開?！拔覀儾荒茉谶@耗著?！彼f，“門關(guān)了?！?br />
  眾人回頭，只見入口處的光門已合攏，只剩一道細縫，隨即徹底消失。地面開始出現(xiàn)裂紋，自兩側(cè)通道邊緣蔓延而來，像是有東西正從地下撕扯空間。

  陳默深吸一口氣，把錄音機調(diào)至循環(huán)播放，搖籃曲持續(xù)擴散。他將紅繩在左手纏了三圈，繩結(jié)磨過傷口，疼痛讓他保持清醒。

  “走左邊?！彼f。

  “憑什么信你？”秦月聲音拔高，“那邊是我的信號源！”

  “信號可以偽造?！标惸粗暗}波動騙不了儀器。銀鏡顯示左側(cè)有親緣殘留，強度高于右側(cè)百分之六十二。”

  林小棠扶著墻站起來：“我也確認了。剛才的聲音……不是妹妹，是更早的記憶。我小時候發(fā)燒，有人在我耳邊哼過這首歌?！?br />
  秦月還想說什么，右側(cè)通道突然塌陷一塊，碎石滾落，揚起灰塵。她踉蹌后退，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沒時間了。”蘇明遠站到她旁邊，“選一個，總比等死強?！?br />
  陳默不再猶豫。他率先邁步，踏入左側(cè)通道。林小棠緊隨其后，秦月遲疑兩秒，也跟了上去。蘇明遠斷后，警徽收進口袋。

  剛走出三步，秦月猛地尖叫一聲，身體一歪，仿佛被什么力量拽住肩膀。她伸手亂抓，指尖劃過石壁，留下幾道血痕。

  “它不想讓我進去！”她喊。

  陳默立即停下，將錄音機音量調(diào)至最大。搖籃曲驟然增強，空氣中響起一陣低頻嗡鳴，像是無數(shù)人在同時低語。兩側(cè)石壁上的人臉開始流血，眼睛淌下暗紅液體，嘴唇開合：

  “選錯的人，永遠走不出自己的影子?！?br />
  林小棠雙手抱頭，胎記燙得幾乎冒煙。她跪倒在地，聲音卻異常清晰：“別聽！那是干擾！真正的路在下面！”

  陳默抬頭，銀鏡反射頭頂微光，一道細長光束射向前方地面。裂紋隨之重組，石板翻轉(zhuǎn)，顯現(xiàn)出一條狹窄的階梯，向下延伸，僅容一人通行。

  他俯身查看，階梯表面刻滿名字，層層疊疊，有些已被磨平，有些還清晰可見。最上方一行字是“陳默”，下方空著，像是等待填補。

  “這是通路?！彼f。

  話音未落，地底傳來一陣狂笑。那聲音扭曲而熟悉，帶著壓抑多年的怨恨。

  “你們都是我的祭品！”

  笑聲炸開的剎那，兩側(cè)通道轟然坍塌。碎石掩埋了虛假路徑，塵土彌漫中，唯有中央階梯完好無損。

  陳默站在最前端，左手紅繩仍在發(fā)燙。他回頭看了一眼。

  林小棠靠在殘破的石壁邊，右手傷痕滲血，臉色蒼白，但眼神清明。她輕輕搖頭，表示沒事。

  秦月手機徹底黑屏，但她仍握在手中，指節(jié)發(fā)白。她望著階梯深處，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蘇明遠摘下警帽，拍了拍灰，重新戴上?！巴白甙??！彼f。

  陳默轉(zhuǎn)回身，踏上第一級臺階。石階冰冷，腳步落下時沒有回音。他取出銀簪，握在右手，左手輕撫紅繩。

  階梯向下延伸，黑暗濃稠。搖籃曲還在播放，但信號開始斷續(xù)。錄音機指示燈閃爍不定。

  走到第七級時，林小棠忽然開口：“繩子在響?！?br />
  陳默停下。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