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血水涌動的終局
那張臉的睫毛抖了一下,陳默立刻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后退,而是將錄音機貼在耳側(cè),手指按在播放鍵上。刑警隊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節(jié)奏穩(wěn)定,像某種機械重復(fù)的節(jié)拍器,在空曠石室中回蕩開來。血面微微起伏,仿佛被這聲音牽動,又似在抗拒。
林小棠跪坐在地,右手掌心朝下壓向地面銘文。新生的紋路從她皮膚下浮現(xiàn),泛著微弱的光,與石臺上的紅痕隱隱呼應(yīng)。她的呼吸變得沉重,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但沒有出聲。
秦月站在角落,手表屏幕依舊亮著,畫面靜止在血面成型的瞬間。彈幕重新出現(xiàn),只有一個字反復(fù)滾動:“醒”。她抬起手,沒有去碰表盤,只是低聲說:“別念了?!?br />
蘇明遠靠在殘垣邊,警服袖口沾了灰,指節(jié)因握拳而發(fā)白。他盯著那張由血水凝聚的臉,眼神里有掙扎,卻沒有動搖。
陳默睜開眼,視線避開血面,只看地面。他低聲對林小棠說:“畫反向紋路,方向與之前相反?!?br />
她點頭,右手緩緩移動,在石磚表面劃出一道弧線。血流隨之停滯,原本向中心匯聚的趨勢出現(xiàn)遲滯,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推拒。
血面突然張口。
無聲。
可所有人都聽見了——不是耳朵聽到的,而是直接出現(xiàn)在腦海里的畫面:周懷安跪在一面古鏡前,雙手撐地,肩膀劇烈顫抖。
鏡中倒影模糊不清,只有一雙女人的眼睛靜靜望著他,沒有怨恨,也沒有回應(yīng)。
“她不是要回來?!标惸驼Z,“她是被困住了?!?br />
蘇明遠嘴唇動了動:“什么?”
“不是復(fù)仇,也不是詛咒?!标惸曇羝椒€(wěn),“是等待。二十年來,她一直在等一個人放她走?!?br />
話音未落,血面猛然翻涌,整片血水如潮般升起,凝成人形輪廓,披散長發(fā)遮住面容,朝四人撲來。
林小棠擋在前方,右手迎上去。接觸剎那,皮膚再度焦黑,但她咬牙撐住,胎記發(fā)出微光,形成一道短暫屏障。
陳默迅速從風(fēng)衣內(nèi)袋取出一枚老舊懷表,金屬外殼已磨損,表面刻著三個字:“致黎明”。
他打開表蓋,指針逆向轉(zhuǎn)動,發(fā)出細微嗡鳴。血影劇烈扭曲,動作遲緩下來。
“這是……”秦月盯著那聲音來源。
“我母親的東西?!标惸站o懷表,“她離開療養(yǎng)院那天戴的?!?br />
血影開始退縮,退回地面,重新聚集成人臉形狀。這一次,它沒有再試圖睜眼,而是靜靜地浮在那里,仿佛也在傾聽。
陳默蹲下身,將懷表放在石臺中央。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所有刑警證,按編號順序擺成環(huán)形,圍繞懷表排列整齊。
每一張證件都曾屬于當(dāng)年參與封印的警察,包括蘇明遠父親的那一張。
“你打算做什么?”蘇明遠問。
“完成他們沒做完的事?!彼f,“不是斬斷契約,是讓它結(jié)束?!?br />
秦月忽然開口:“直播還在連著?!?br />
眾人一怔。
她抬起手腕,屏幕中不再是單一的“醒”字,而是無數(shù)觀眾同步念誦的聲音,微弱卻清晰——正是當(dāng)年封印儀式中斷時的最后一句咒語。
網(wǎng)絡(luò)流量成了媒介,千萬人的注視竟讓這段早已消散的聲波重新顯現(xiàn)。
“原來如此?!标惸p聲道,“不是靠一個人,也不是靠規(guī)則……是靠記得的人夠多?!?br />
他按下錄音機播放鍵。
聲音交織而出:母親臨終前的呢喃、周懷安在古董店低語的經(jīng)文、刑警隊集體宣誓的誓詞、嬰兒啼哭、雨夜腳步、鐵門關(guān)閉的悶響……二十年間所有記錄下的靈異現(xiàn)場原聲,此刻全部釋放。
懷表指針驟停。
血面劇烈震顫,五官開始模糊,整個人形輪廓緩緩下沉,化作漣漪般的波紋,向四周擴散。石室震動,墻面裂開細縫,灰塵簌簌落下。
林小棠癱坐在地,右手焦黑褪去,新生皮膚浮現(xiàn)淡淡紋路,如同呼吸般明滅閃爍。她低頭看著手掌,嘴角輕輕揚起。
秦月的手表屏幕熄滅,直播中斷。她沒有再嘗試開機,只是把袖子拉下來,蓋住了表帶。
蘇明遠低頭看向自己警服,那些蔓延的契約紋路正在消失。他松開握槍的手,發(fā)現(xiàn)不再顫抖。
陳默站在原地,風(fēng)衣破損,左眼單片眼鏡邊緣出現(xiàn)裂痕。他伸手摘下它,任其墜地碎裂。
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鏡面碎片從中升起,懸浮空中,映出無數(shù)個陳默——有的舉槍指向血影,有的轉(zhuǎn)身逃跑,有的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每一個都是他曾設(shè)想過的結(jié)局,每一個也都真實存在過。
唯有中央一道光影清晰:年輕的女人抱著襁褓中的嬰兒,穿著舊式大衣,走在清晨街道上。天邊剛露出微光,她腳步堅定,沒有回頭。
陳默望著那道影像,左手輕輕觸碰腕間的紅繩。
“我看見了?!彼f。
影像淡去,血水干涸,唯余懷表靜靜走動,滴答、滴答。
石室頂部開始崩塌,碎石墜落,砸在地面激起塵煙。一道巨大裂縫貫穿空間,深處透出幽藍光芒,像是撕開了一層看不見的膜。
秦月抬頭,看見一片鏡面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