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翻轉帶來的眩暈感還未完全消散，錄音機終于停止了震動，而此刻通道盡頭的空氣像是被無形的手撕開。

  錄音機停止震動的瞬間，通道盡頭的空氣像是被無形的手撕開。

  陳默將磁帶抽出，金屬外殼的余溫貼著指尖滑入風衣內袋，不再發(fā)出一絲聲響。

  倒影的程序已經終止，可前方的路卻開始分裂——左右兩條通道在照片拼接的墻壁間延伸，盡頭被灰暗的霧氣吞沒。

  左側墻壁浮現出秦月的臉。她嘴唇微動，眼神焦灼，像是正對著鏡頭控訴什么。

  右側則映出林小棠的面容，眉頭緊鎖，額角滲著細汗，仿佛正承受某種隱痛。兩張臉都太過真實，連皮膚下細微的血管走向都清晰可見。

  秦月的直播屏幕突然再次亮起，畫面一分為二。左側觀眾彈幕瘋狂滾動：“選我！她在騙你！” 右側卻一片死寂，只有零星幾個字浮現：“別信……她已經變了?！?br />
  林小棠的右手胎記邊緣裂開一道細縫，黑痂下滲出暗紅液體。她沒有看墻上的影像，而是低頭盯著自己的指尖，聲音壓得很低：“右邊……它在拉我?！?br />
  蘇明遠卻猛地沖向左側，手指摳進墻縫，試圖撕開那張浮著秦月面容的照片。

  “這繩子……和我父親當年留下的標記一樣?！彼曇舭l(fā)顫，指尖觸到照片邊緣垂下的一截麻繩，繩結上刻著細小的數字——“07”。

  陳默一步跨上，扣住他手腕。那串數字他見過，在周懷安妻子嫁衣的袖口內側，用朱砂繡成的婚期編號。

  他盯著蘇明遠：“那是誘餌。你父親沒留下標記，他死在儀式開始前?！?br />
  蘇明遠猛地甩手，“你怎么知道？你根本不在那天現場！”

  “但我聽過錄音?！标惸瑥娘L衣內側取出銀鏡，鏡面已布滿細密劃痕，邊緣還殘留著地下牢房鎖鏈斷裂時的焦痕。

  他背對通道深處微弱的光源，緩緩轉動鏡面。光斑在地面游移，最終停在右側通道入口的地磚上，正對著林小棠胎記滴落的位置。

  光與血的落點重合。

  秦月突然抬手拍向直播設備，掌心拍在屏幕上發(fā)出悶響。畫面依舊分裂，但右側的沉默人群開始出現輕微波動，有人打出一行字：“她沒呼吸。”

  陳默盯著右側墻壁上的林小棠影像。那張臉忽然顫動，眼角滑下一滴淚，聲音從墻體內傳出，和本人一模一樣：“選我……我知道真相，只有我不會騙你?！?br />
  林小棠本人卻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她的右手已完全發(fā)黑，整條手臂微微發(fā)抖，卻始終沒有抬起來指向任何一條路。

  陳默閉上眼。

  他想起“人皮燈籠”那夜，林小棠撲向燃燒的符紙堆，右手伸進火中取出那枚刻著妹妹名字的骨片?；鹧嫱淌善つw時，她沒叫一聲。真正的代價，從不需要哀求。

  他睜開眼，聲音很輕：“真正的她，不會讓我選?！?br />
  右腳邁出，踏進右側通道。

  銀鏡收回內袋的剎那，整片空間猛然震顫。地底傳來低沉笑聲，像是從極深的井中浮上來的回音：“你終于……替我做了選擇！”

  兩側墻壁開始坍縮。左側秦月的臉扭曲變形，嘴角撕裂至耳根，眼睛卻仍保持著懇求的神情。

  右側林小棠的影像則緩緩閉眼，淚水凝在睫毛上，未及落下便隨墻面碎裂而崩解。

  照片碎片如刀片般飛濺。陳默一把抓住林小棠手腕，紅繩與胎記接觸的瞬間，兩者同時發(fā)燙，發(fā)出微弱的共鳴聲。她踉蹌一步，緊跟其后。

  “關掉設備！”陳默吼向秦月。

  她雙手猛按電源鍵，屏幕卻依舊亮著，左右畫面同時顯示他們奔逃的背影。

  蘇明遠退至最后，從腰間抽出警棍橫擋在身前，擋住一片迎面飛來的碎紙。紙片劃過金屬，發(fā)出刺耳刮擦聲。

  前方通道并未因坍縮而縮短，反而在收縮中不斷延伸。每一步落下，腳下的照片就翻轉一次，露出新的名字：王振海、李衛(wèi)東、張建國……七個人，七次死亡記錄，像被反復刻印的判決書。

  林小棠突然低哼一聲，胎記裂口擴大，血順著陳默的手腕流下。他感覺到她的脈搏在急速減弱，可她仍咬牙跟上，沒有停下。

  秦月的直播畫面忽然同步——左右兩派觀眾同時打出同一句話：“你選錯了?！?br />
  陳默沒有回頭。

  他只盯著前方那道在崩塌中不斷向前退卻的盡頭。光斑仍停留在地磚上，銀鏡在口袋里微微發(fā)燙，與紅繩的溫度呼應。

  蘇明遠在后方大喊：“通道在吃人！”

  一塊翻轉的照片擦過他的肩頭，邊緣割開風衣，留下一道血痕。他踉蹌半步，勉強站穩(wěn)。

  林小棠的呼吸變得急促，腳步開始拖沓。陳默握緊她的手腕，紅繩與胎記的共鳴越來越弱，像是即將斷裂的信號。

  秦月的設備屏幕突然熄滅一瞬，又亮起。畫面不再是分裂狀態(tài)，而是完整地映出他們四人的背影，奔跑在無盡坍縮的通道中。彈幕全部消失，只剩底部浮現一行小字：

  “第七個名字還沒出現?！?br />
  陳默的左眼單片眼鏡輕微震動，視野邊緣浮現出一串倒計時數字，與母親錄音中隱藏的頻率完全一致。47:59:38。

  他低頭看了一眼林小棠的胎記。黑痂中央，隱約浮現出第八個數字——“8”。

  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