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血池核心的秘文
血池干涸后的空間靜得如同真空,連呼吸都像是擾動某種精密平衡的異物。
陳默站在核心位置,銀簪仍垂在身側(cè),簪尖殘留的銀光緩緩?fù)嗜ァ?br />
他沒有抬頭看那已消散的全息影像,也沒有回應(yīng)周懷安最后那句低語。
他只是將左手腕的紅繩輕輕一捋,遮住褪色的結(jié)痕,隨即蹲下身,將錄音機貼向地面。
磁帶空轉(zhuǎn)的細微聲響在死寂中擴散。他調(diào)整頻率,指針輕微跳動,與心跳錯開節(jié)奏。
地面龜裂的紋路間,浮現(xiàn)出細密刻痕,隨他呼吸明滅,仿佛在模仿某種脈動。
他取出銀簪,插入裂縫邊緣,簪身微震,心率監(jiān)測模塊啟動,機械節(jié)拍覆蓋了生理波動。符文終于停止游移,在干涸池底凝成一圈環(huán)狀銘文。
“林小棠?!彼曇魤旱煤艿?,“退后三步,睜開眼睛?!?br />
林小棠跪坐在池邊,右手掌心的裂痕仍在滲血。她咬住下唇,左手按住傷口,緩緩抬頭。
胎記在額角發(fā)燙,映出的光影扭曲而逆向,像是從鏡中倒讀的文字。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瞳孔收縮成一線,胎記的熱感順著視線投射而出,在秦月那臺黑屏的直播設(shè)備背面勾勒出殘影。
設(shè)備外殼殘存的電流被激活,表面浮起一層微弱的磷光。
符文全貌在反光中顯現(xiàn)——并非刻于石面,而是嵌在空間褶皺里,隨觀測角度翻轉(zhuǎn),筆畫逆向生長,如同從死亡回溯生命。
陳默將錄音機貼近銘文邊緣,開始記錄波動頻率。他對照父親筆記中的古篆變體,逐段比對。
這些符號不是祭祀咒語,也不是封印陣法,而是“生辰逆刻”——以死亡時間為起點,倒推命格軌跡。
每一道刻痕代表一名被剝離意識的個體,其存在被從時間線上抽離,再壓縮成液態(tài)記憶,灌入血池。
“這不是封印?!彼吐曊f,“是重組?!?br />
蘇明遠站在隊列邊緣,警徽早已收回口袋。他盯著地面符文,忽然抬腳向前半步,伸手觸向其中一道刻痕。
指尖剛接觸裂縫,警徽在衣袋中驟然升溫,金屬外殼開始軟化變形。
他猛地抽手,口腔一陣刺痛,喉間涌上鐵銹味,幾片細小鏡片從唇縫滑出,落在干涸的池面上,發(fā)出輕響。
他踉蹌后退,捂住嘴,指縫滲血。那幾片鏡片邊緣銳利,像是從體內(nèi)析出的結(jié)晶。
“別碰它?!标惸瑳]有回頭,“它在排斥活體接觸。”
林小棠的胎記持續(xù)發(fā)燙,映出的符文開始重疊,形成三維結(jié)構(gòu)。她左手撐地,額頭抵住冰冷的石面,試圖穩(wěn)定視野。
胎記的光紋順著她的手臂蔓延,在皮膚下流動,如同某種古老回路被喚醒。
她看見符文的中心位置,有一組重復(fù)出現(xiàn)的符號——由“七”、“血”、“門”三字變形組合而成,排列方式與父親筆記末頁的加密文字完全一致。
“它在共鳴?!彼⒅f,“不是被動記錄……是主動吸收?!?br />
陳默將錄音機調(diào)至最高靈敏度,磁頭對準核心銘文。就在他按下錄制鍵的瞬間,設(shè)備指針逆向旋轉(zhuǎn),磁帶倒帶聲刺耳響起。
血池殘液從裂縫中升騰,環(huán)繞核心旋轉(zhuǎn),形成緩慢的漩渦。地面震動,周懷安主持儀式的全息影像再度浮現(xiàn)。
影像中的周懷安身穿長衫,站在祭壇中央,手持未完成的卷軸。六根蠟燭燃盡,第七根空置。
他低頭凝視祭壇,鏡面映出的不是人臉,而是一片虛無。他抬起右手,腕上赫然系著一條褪色紅繩,結(jié)法與陳默左手所系完全相同。
陳默沒有動。
他將錄音機貼近漩渦邊緣,錄下符文共振頻率與影像聲場的相位差。聲波數(shù)據(jù)在磁帶上分層疊加,形成復(fù)雜的波形圖譜。
影像中的周懷安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抬頭,目光穿透時空,直視陳默所在的位置。
漩渦驟停。
血池殘液瞬間回落,地面留下一道灼痕——正是紅繩的形狀,邊緣焦黑,深嵌入石。
林小棠胎記猛然一震,額角滲出血絲,一行血字浮現(xiàn)于皮膚表面:“第七人,以血為契?!?br />
陳默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腕。紅繩安靜地纏繞在皮膚上,結(jié)扣處磨損嚴重,卻始終未斷。
他沒有去碰它,而是將錄音機收回風(fēng)衣內(nèi)袋,取出銀簪,輕輕劃過地面灼痕。
簪尖與焦痕接觸的剎那,磁帶自動倒帶,播放出一段從未錄制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儀式吟誦的節(jié)奏。
那不是父親的聲音,也不是周懷安的。它更像是一種疊加態(tài)的回響,由多個聲源融合而成。
林小棠掙扎著撐起身體,右手掌心的裂痕正在擴大,新生皮膚下滲出微量金光。她盯著地面的紅繩灼痕,嘴唇微動,卻發(fā)不出聲音。
蘇明遠靠在墻邊,警徽仍在發(fā)燙,但他沒有再試圖取出。他看著陳默,眼神復(fù)雜,像是想說什么,又強行咽下。
陳默將銀簪收回風(fēng)衣內(nèi)袋,動作平穩(wěn)。他蹲下身,用指尖輕觸地面灼痕。
溫度依舊,像是剛被火焰烙過。他沒有抬頭,也沒有看任何人,只是低聲說:“它不是鑰匙。”
他站起身,風(fēng)衣下擺掃過干涸的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