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看著暈倒在地的林小棠，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待稍微穩(wěn)定局面后，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桌上的報紙上，手指輕輕拂過報紙表面，紙張在潮濕空氣中微微發(fā)皺，邊角卷起。他借著手電筒的光仔細辨認那行模糊的鉛字：

  “民國三十七年·城西獻祭案再起，女學生失蹤疑為‘封靈’祭品?！?br />
  秦月站在他身后，手腕上的青痕隱隱作痛。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皮膚下仿佛有東西在緩緩流動。她不敢多想，只將鏡頭對準報紙。

  “直播還在？”陳默問。

  “信號斷了一次，又恢復了。”秦月的聲音有些干澀，“但畫面……好像不是我控制的?！?br />
  陳默沒再多說，繼續(xù)翻看報紙內(nèi)容。下方有一段簡短報道：

  “昨夜，城西舊宅傳出異響，附近居民稱見黑影游走于窗前。警方介入調(diào)查后，在井底發(fā)現(xiàn)一具女學生遺體，身份尚未確認。據(jù)目擊者稱，該女生前曾頻繁出入周氏古董鋪，與店主周懷安關系密切……”

  他頓住，視線停留在“周懷安”三個字上，眉頭緊蹙。

  林小棠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右手仍處于半透明狀態(tài)，指尖滲出的黑色霧氣已逐漸被壓制。她喘息著開口：“這張報紙……殘留著某種意識?！?br />
  陳默點頭，將測靈儀靠近報紙。儀器指針劇烈抖動，發(fā)出微弱嗡鳴。

  “怨念?！彼f，“不止一個?！?br />
  蘇明遠站在入口處守望，目光不時掃向四周。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里還殘留著鏡中手臂劃過的抓痕。

  “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秦月忽然說，“為什么偏偏是這張報紙？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因為這是線索?！标惸瑢蠹埿⌒恼郫B，放入隨身攜帶的牛皮袋中，“也是歷史的一部分?！?br />
  “可這和我們現(xiàn)在遇到的事有什么關系？”秦月追問。

  “這和鏡中不單純是記憶回放有關，你看到的畫面也許不是幻覺。”陳默語氣平靜，“所有事都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你可能曾經(jīng)進入過某個時間片段，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br />
  秦月心頭一震，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什么意思？”

  空氣一時沉默下來。

  林小棠忽然抬手按住額頭，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怎么了？”陳默立刻上前扶住她。

  “鏡子……”她咬牙低語，“它們不只是通道，也不只是誘餌。它們還是……容器。”

  “容器？”秦月愣住。

  “承載記憶、情緒，甚至……靈魂的碎片?！绷中√牡穆曇籼撊?，卻帶著某種確定性，“那些鏡子吸收了太多東西，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所以鏡中人……”秦月咽了口唾沫，“她到底是誰？”

  “我們還不知道?！标惸卮穑S即轉(zhuǎn)向蘇明遠，“你剛才看到的畫面，能回憶得更清楚些嗎？”

  蘇明遠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我記得他們在念咒，記得那個女人……她的臉一直在變化，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最后，她笑了?！?br />
  “笑？”秦月打了個寒戰(zhàn)。

  “很詭異的笑容。”蘇明遠皺眉，“像是……解脫?！?br />
  “那是儀式完成的標志?！标惸吐曊f，“當封印達成，怨靈會暫時安靜?！?br />
  “可如果封印失敗呢？”秦月問。

  “那就意味著，怨靈會一直存在，并且……不斷尋找新的宿主。”

  空氣驟然凝固。

  林小棠忽然抓住陳默的手腕，聲音急促：“快離開這里！”

  話音剛落，整間屋子開始輕微震動。墻壁上的銅鏡泛起漣漪般的波紋，像是水面被風吹皺。

  “她在找我們。”林小棠咬緊牙關，“她已經(jīng)察覺到我們在查這些事。”

  “走！”陳默果斷下令。

  幾人迅速朝井口方向移動。秦月一邊收拾設備，一邊回頭看了眼那張報紙。就在她轉(zhuǎn)身的一瞬間，她似乎看見報紙上的鉛字動了一下。

  此前，蘇明遠曾在鏡中看到過一行文字——“蘇明遠·1987”。當時那串數(shù)字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但現(xiàn)在，當他再次望向鏡面殘影，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安。

  “民國三十七年”幾個字，變成了“1987”。

  她猛地閉上眼，再睜開，一切恢復正常。

  “你又看到什么了？”陳默問。

  “沒什么?！彼龘u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們爬上井口，回到古宅地下一層。雨聲依舊未停，屋內(nèi)濕冷陰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舊的氣味。

  “接下來怎么辦？”蘇明遠問。

  “先回教堂。”陳默說，“我們需要整理這些信息，找到更多關于當年封印儀式的記錄?！?br />
  “然后呢？”秦月問。

  “然后，”陳默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我們要找出她真正的源頭?！?br />
  林小棠忽然輕聲道：“她已經(jīng)在我們中間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