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積水里，一圈圈漣漪在昏黃的路燈下泛開。街道像一條被淹沒的河，水面倒映著破碎的霓虹燈光，偶爾有幾條魚從排水口游出，在街心打了個轉又消失不見。

  蘇明遠背著林小棠，踩著齊膝深的水前進。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拖著鉛塊。林小棠的臉貼在他肩膀上，呼吸微弱，右手虛浮地搭在他胸前，指尖泛著半透明的光澤。

  “前面有個學校?！鼻卦碌穆曇粲行┌l(fā)顫，她舉著手電筒，光束掃過一座倒塌的圍墻，“還能進去?！?br />
  陳默走在隊伍最后，手中的測靈儀發(fā)出輕微的嗡鳴。他低頭看了眼指針，眉頭皺得更深了。靈力波動沒有減弱，反而隨著他們遠離地下空間而變得更加不穩(wěn)定。這不正常。

  廢棄小學的大門已經銹蝕，秦月用力推了一下，鐵門吱呀一聲裂開縫隙。他們擠了進去，腳下的水洼映出四人的影子，搖晃不定，仿佛隨時會碎裂。

  教室里堆滿了破舊課桌，墻皮剝落，黑板上的字跡模糊不清。秦月關上門，靠在墻上喘息，手電筒的光圈在天花板上游移。

  “她怎么樣？”蘇明遠把林小棠輕輕放在地上，蹲下來問陳默。

  陳默蹲下身，伸手觸碰她的手腕。皮膚冰冷，脈搏微弱但穩(wěn)定。他抬起她的右手，發(fā)現(xiàn)原本透明的部分正在緩慢恢復，但胎記的位置變成了一片暗紅，像是燒傷后的痕跡。

  “她在吸收什么?！彼f。

  “什么意思？”蘇明遠皺眉。

  “不是靈體，是……執(zhí)念?！标惸穆曇舻统?，“她的能力在吞噬那些殘存的意識，但她自己也在承受反噬。”

  林小棠忽然動了動手指，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夢中掙扎。

  “姐姐……該換人了?！?br />
  這句話讓空氣瞬間凝固。

  秦月的手電筒差點掉落，她連忙穩(wěn)住，光束掃過角落的一張課桌。桌上有一本翻開的筆記本，紙頁泛黃，字跡歪斜，寫著幾個重復的名字：

  林小棠

  林小棠

  林小棠

  “這是……”她伸出手，想翻看更多內容，卻被陳默攔住。

  “別碰?！彼穆曇艉茌p，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這不是人類留下的。”

  秦月咽了口唾沫，縮回手。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蘇明遠看向陳默，“暴雨不會停，地下通道肯定也塌了，我們被困在這座城市?！?br />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走到窗邊。外面的雨勢更大了，遠處的高樓像浸泡在水中的剪影。他望向街道盡頭，那里有一道倒塌的圍墻，磚石間夾雜著一張泛黃的紙片，被雨水沖刷得幾乎要散開。

  他記得那是什么。

  “我去拿個東西。”他說完便拉開門，走進雨幕。

  三人都沒來得及阻止。

  水花濺起，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陳默彎腰撿起那張紙片時，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一看，紙角劃破了皮膚，一滴血珠滲出，落在紙上。

  “血啟·契。”

  兩個字在雨水中隱約可見，墨跡像是剛剛寫上去的，卻沒有絲毫暈染。

  他將紙片收進口袋，轉身準備返回，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他猛地回頭，空無一人。

  但他知道，有人在看著他。

  他沒有再停留，快步走回學校。

  教室里，林小棠已經醒來，正靠在墻邊，眼神渙散。

  “你看到了什么？”陳默問。

  她沉默了幾秒，才低聲開口：“我妹妹……她說只有我才能完成它?！?br />
  “完成什么？”

  “封印。”她抬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重啟百鬼封印需要至親之血?！?br />
  秦月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說……你要獻祭自己？”

  “我不知道?！绷中√膿u頭，“但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在變化。我能聽見更多聲音，看到更多影像。我不只是見證者，我是……容器?！?br />
  陳默沒有說話，而是從背包里拿出一塊沾滿泥污的石板。他用袖子擦去表面的水漬，露出下方刻著的文字：

  “百鬼封印·契”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至親之血可啟舊約?！?br />
  空氣仿佛凝固了。

  “所以，你的血……真的有用？”蘇明遠的聲音有些發(fā)啞。

  “我不知道?！标惸⒅切凶郑Z氣平靜，“但我們必須找到替代方案。”

  “直播。”秦月突然開口，“我可以繼續(xù)直播，或許能找到破解方法?！?br />
  “你瘋了嗎？”蘇明遠皺眉，“上次差點害死我們?！?br />
  “但那次我們也找到了線索?！鼻卦乱а?，“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等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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