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嘆，把蔣宴嘆沒了脾氣，今晚說太多話了，他覺得自己像個太平洋警察，再怎么管也管不到人家合法夫妻造小孩。

  太他媽可笑了，他得承認(rèn)自己可悲的不行。

  蔣宴從口袋抽了煙出來，叼嘴上，手抖個不停，火都打不上，忽地想起她懷孕了，干脆把煙都扔進(jìn)了江里。

  夜色下的江面廣而平蕩著，他們坐在六邊形石塊砌成的河提腳下，與水離的近，所以，他能夠聽到江水并不平靜，兇而猛的往東流去，不復(fù)返著，像他自己心上正慢慢流去的某種濃重的感情。

  對她的感情，錯過了再也回不來。

  蔣宴恐懼，二十幾年來一直以池向向為燈塔，她漸行漸遠(yuǎn)了，他仿佛被拋棄在遼闊水域，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家。

  “向向，我怕。”

  他的聲音不再高昂，透著無盡的低落，池向向慎重的應(yīng)了他一聲，一時心里有些酸楚，她明白蔣宴在怕什么。

  “眉姨算是管不上我了，年里操心我的婚事，擔(dān)心秦家這個那個的，她倒下后，我從外面回來常常跑到你家，到了門口掏鑰匙才醒悟，家里再也沒人留我一口熱飯，這感覺讓人發(fā)虛，你明白這種感覺嗎？十分可怕......”

  “我當(dāng)然明白。你把她當(dāng)親媽了，所以，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感情其實也是親情占了絕大多數(shù)呢？”

  蔣宴對老人是真的當(dāng)成親媽，至于池向向，他笑了笑，內(nèi)心無限的苦澀。

  “我分不清對你是什么感情，開始時分得清，你一嫁人，我不得不暗示自己，我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妹妹了?！?br />
  “也許不是暗示呢，事實就是如此？”池向向笑了笑，覺得自己說的十分在理，真想鼓鼓掌了。

  蔣宴覺得池向向說的對，暗示久了，也就真成妹妹了，他現(xiàn)在就對她啰嗦的像個管家婆似的。加上老太太為了他婚事才出的車禍，他更加過意不去，凡事都想把池向向綁身上，就連當(dāng)初找女朋友也照著能不能和她和平相處的性子來找的。

  這他媽真的把她當(dāng)妹妹了？

  明明喜歡她那么多年，卻因為她結(jié)婚了而不斷的自我催眠把她當(dāng)妹妹來看，結(jié)果，真往那塊兒發(fā)展了，他一下子覺得有點恐怖，仿佛身上一塊肉被往下割似的，而且那塊肉翅膀硬了，撲騰著主動刷上烤肉醬自己往火里跳。

  蔣宴煩躁的不行。

  “好了，你別操心了，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懷孕即使狄耀不在身邊我也能應(yīng)付的來，別動不動像我媽似的嘮叨個沒完，我先走了?！背叵蛳虿挪辉敢馀闼刮米?，起身就要離開。

  蔣宴還沒想透呢暫時不想走，加上她懷著孕得小心伺候著親自把人送回家，于是挽留。

  “再坐一會兒，我送你?！彼氖忠幌伦影阉滞笞プ?，拉了下，池向向沒準(zhǔn)備的就撲倒在他熱乎乎的胸膛里。

  她怎么這么弱，拉一下子就跌他身上了？

  蔣宴有點吃驚想摸摸她是不是不舒服的厲害，可手還沒落到她額頭上，池向向就一聲爆吼男女授受不親，接著一抬腳就踹他腳背上。

  這一腳倒是力量如牛，蔣宴慘叫不止，手一松，她趕緊溜了出去。

  開導(dǎo)個屁，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池向向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才不管蔣宴還要在這里痛叫多久，反正她得回家和狄小池通視頻去了。

  .

  河提圍住的是外護(hù)城河，到了夜晚整個世界都只剩下水流聲和穿過河堤走外城的車輛聲。

  偶爾，夜色太過靜逸，會有零星的車停在大堤上看江景。

  池向向走離江邊沒幾步，忽地，腳步逐漸慢下來，她眨了眨眼睛，做夢似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不遠(yuǎn)處的燈下，由于背著光，男人的面容不太清晰，她心口發(fā)緊的走近了幾步，接著，心越來越熱。

  昏晃路燈中，長長石階上走下來的男人，清清楚楚是狄耀。

  又一個月不見，此時，池向向眼眶都要濕了。

  “你怎么找這兒來了？”哎呀，不對，她明明是激動哽咽，為啥語氣說出來像是指責(zé)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藏身點似的？

  他看見了吧，站在那個位置，那個高度，一眼就掃到平臺底下她和蔣宴打鬧的樣子。

  完了，醋缸得打翻了吧？

  最近因為分離，狄耀敏感的要命，她不甚在意的一個聚餐已經(jīng)被他追問了半天，哪個男士會出現(xiàn)，與她有沒有過節(jié)，她初中到底喜歡過幾個類似席誦這樣的男人，通通沒安全感的向她問個不停。

  結(jié)果，聚會上他所介意的事情沒發(fā)生，她和蔣宴一齊消失了并且在河堤單獨相處了小半晚上。

  狄耀怎么想？

  池向向想從他表情上判斷出他的情緒來，顯然失敗了，他面無表情，那雙眼睛沉默的像海，雖然他明明沒有沉默。

  “這座城就這么大，我多繞幾圈，找到你還不簡單么?！钡乙o靜瞥著她半垂著腦袋，其實，想問問她哪里不舒服，連聚會都沒參加，但剛才那畫面太刺激，他一時心口堵著，無法順利噓寒問暖。

  “手機(jī)落蔣宴車上了?！背叵蛳蛞宦犓@了好幾圈，頓時，更加內(nèi)疚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為什么總不能讓他開心？

  沉默，彼此都沉默，池向向思念的看地上他的影子，狄耀看她在燈光中又消瘦了點的臉頰。

  良久，昏黃的路燈下，狄耀的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到了嘴邊卻是淡淡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