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毫無共鳴
阿多尼斯眸子如同凍結的湖面,沒有絲毫波瀾。
他平穩(wěn)地開口,聲音低沉而冷冽,但話題卻并非直接指向安格爾:
“凱勒斯,北境極地...那些封印在近月來,魔力潮汐的波動頻率提升了百分之十七。而封印基石的損耗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預期?!?br />
他此言一出,書房內原本因老友重逢而略顯松弛的氣氛,瞬間多了幾分凝重。
凱勒斯·埃布爾臉上那點因調侃而浮現的輕松也立刻收斂,燦金色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
北境封印的穩(wěn)固,關乎整個人類世界的存亡,也是他們這些鎮(zhèn)守邊疆的大貴族最深層的憂患。
“這么快...”凱勒斯的聲音沉了下來,“我記得上次聯合巡查才過去不到兩年,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阿多尼斯微微頷首,確認了當前情況的嚴峻。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接下來的話該如何說。
最終,阿多尼斯的目光再次落到凱勒斯身上,這一次,帶著一種只有他們這個層級、并且共享著某些古老秘密的人之間才能理解的深意。
“凱勒斯,”阿多尼斯的聲音壓低了些,仿佛要觸及某個被塵埃覆蓋的禁忌,“你還記得……安格爾的母親嗎?!?br />
凱勒斯的瞳孔微縮,顯然沒有想到老友會在這個時候提起她。
布萊婭——阿多尼斯已故的妻子,安格爾的母親。
一位身份成謎、擁有罕見預知能力、最終如同雪花一般悄然消逝在月光下的女子。
關于她的一切,在亞爾維斯家都是被嚴格封鎖的最高機密,只因為...布萊婭在離世之前前留下了最后一條預言。
至于為什么知道她的事情...
事實上,阿多尼斯跟凱勒斯的關系的確親如兄弟,這些事情都在兩人的魔法書信交流中曾經提到過。
凱勒斯甚至當年在布萊婭離世后,還親自前往北境,陪了阿多尼斯一個多月,最終也是他的幫助,才讓阿多尼斯走出了這段陰霾。
凱勒斯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他點了點頭,沒有作聲,示意阿多尼斯繼續(xù)。
顯然,接下來的話題已觸及了核心。
阿多尼斯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座椅扶手的冰冷金屬上極輕地劃過,這是他極少見的、流露出內心波動的細微動作。
“婭做出預言的核心指向…‘鑰匙’與‘容器’?!?br />
他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帶著一種沉重的宿命感:“她認為安格爾的誕生,本身就是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封印危機而設下的…最終保險?!?br />
他抬起眼,冰藍色的瞳孔直視凱勒斯,里面是深不見底的復雜情緒:
“老友,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他被布萊婭認為是唯一能夠與封印深處那股力量產生特定共鳴的人。必要之時…”
必要之時如何,阿多尼斯沒有明說,但凱勒斯完全明白那意味著什么——那可能是一種極端殘酷的犧牲。
這也是為何阿多尼斯多年來對安格爾如此嚴苛甚至冷漠的部分深層原因。
他或許是在用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試圖讓兒子變得足夠堅強,足以承受那可能的命運;
又或者,他是不愿投入過多感情,以免將來難以下定決心。
“但是....”
阿多尼斯的話鋒在此處微微一頓,語氣中出現了一絲極細微的、連他自己可能都未完全理解的困惑。
“自從我依照婭的模糊預言將他放逐出家族之后…他,似乎…脫離了預設的軌跡。”
這才是讓這位永遠冷靜如冰的北境大公真正感到意外和需要與老友商討的關鍵。
“他的成長速度,應對危機的方式,甚至…他身邊聚集起來的人和事,都出現了無法用常理解釋的變量?,F在的他,與其說是保險,不如說…”
眼看阿多尼斯又要陷入那種冷靜到近乎冷酷的戰(zhàn)略分析,開始詳細闡述安格爾作為“變量”對封印局勢可能產生的各種復雜影響,凱勒斯終于忍不住了。
“停,打住,阿多尼斯?!?br />
凱勒斯舉起一只手,做了一個夸張的暫停手勢,臉上寫滿了“我不想聽”的表情,甚至還帶著點嫌棄地皺了皺眉,仿佛對方正要開始念一份冗長又無趣的報告。
他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地把杯子頓在桌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琥珀色的酒液都晃了出來。
“你們亞爾維斯家那些陳年老舊的秘密、還有北境那些聽了就讓人頭疼的麻煩事,我現在沒興趣知道,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凱勒斯的聲音提高了些許,帶著一種毫不客氣的直率,甚至還有點哀怨。
“我現在有更重要、更緊迫、更讓我頭疼的事情要處理。”
他猛地站起身,開始在厚厚的地毯上來回踱步,完全沒了平日南境大公的沉穩(wěn)氣度。
凱勒斯用力抓了抓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燦金色頭發(fā),然后猛的看向那邊有些呆呆的阿多尼斯。
“是我的女兒!露爾娜!我那聰明、優(yōu)秀、繼承了埃布爾家所有驕傲的寶貝女兒!”
凱勒斯停下腳步,轉身對著阿多尼斯,伸出手指隔空點了點他,表情痛心疾首,語氣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濃濃的“老父親の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