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臨時抱佛腳
暖玉軒內(nèi),靈氣濃郁得幾乎化不開,仿佛要凝結(jié)成靈液滴落下來,其充盈程度遠超往日數(shù)倍。那張傳承千年的暖玉床,此刻正散發(fā)著溫潤柔和的白光,這光芒并非虛浮,而是凝練得如同實質(zhì),在靜謐的空氣中緩緩流淌,形成肉眼可見的光暈。閃爍著微光的靈氣粒子,宛如活物般在室內(nèi)輕盈地漂浮,每一次不經(jīng)意的呼吸,都感覺有股精純至極的能量洪流涌入肺腑,沉甸甸地墜入丹田深處,帶來清晰可辨的鼓脹充盈感。然而,這份足以令任何低階修士視若珍寶的濃郁靈氣,此刻卻絲毫無法驅(qū)散彌漫在整個暖玉軒內(nèi)的那股令人窒息的焦灼氣息。這股氣息無形無質(zhì),卻沉重如鉛,讓每一次吐納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煩躁。
凌云盤膝端坐于暖玉床的中央,雙目緊緊閉合,仿佛要將一切外界干擾隔絕在外。然而,他緊鎖的眉頭卻如同被鐵鉗狠狠擰死,深深地糾結(jié)在一起,形成兩道深刻的溝壑。一張原本稱得上俊朗的臉龐,此刻布滿了毫不掩飾的焦躁與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戾氣。在他身前觸手可及之處,五個質(zhì)地溫潤、雕工精細的白玉瓶,被刻意地一字排開,瓶身映著暖玉的光芒,更顯晶瑩。瓶內(nèi)盛放的丹藥流光溢彩,凝神丹碧綠如春水,散發(fā)著清涼醒神的幽香;聚氣散瑩白似雪,透出精純的能量波動;固元丸赤紅如火,隱隱有灼熱氣息逸散……無一不是尋常內(nèi)門弟子傾盡數(shù)年積蓄、耗盡宗門貢獻點也難以求得的高階滋補靈藥,此刻卻如同普通糖豆般隨意擺放。
距離那場決定命運、關(guān)乎榮耀與地位的宗門大比,只剩下不到半年光景。
這個消息,如同一根淬了火的鋼鞭,裹挾著冰冷的寒風,狠狠抽打在凌云的心頭。最初聽聞時,他心中唯有嗤之以鼻的傲慢。以他身負九竅玲瓏心的絕世天賦,對付那些掙扎在宗門底層、資質(zhì)平庸的普通弟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何須憂慮?然而,日子如同指間沙,一天天無聲無息地滑過。他冷眼旁觀,看著其他弟子,無論出身高低、天賦優(yōu)劣,竟都如同著了魔一般,埋頭苦修,演武場上揮汗如雨的身影日夜不絕。更讓他心頭劇震的是,那個他一直視為“朽木疙瘩”、資質(zhì)駑鈍不堪的石磊,身上竟隱隱透出即將突破煉氣五層的靈力波動!這細微的變化,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在凌云心底掀起滔天巨浪。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如同劇毒的藤蔓,在他心底最深處瘋狂滋長、纏繞,越勒越緊,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焦慮。
尤其像一根淬毒的尖刺,深深扎進他心頭的,是玄陽子師尊的目光。那日在宗門廣場,萬眾矚目之下,玄陽子師尊宣布大比消息時,投向他的那一眼。冰冷!陌生!那眼神中再無往日的溫和、期許,甚至那帶著一絲無奈的縱容也消失殆盡,只剩下深潭般的寒意和一種……審視?那目光穿透人群,精準地落在他身上,像萬載玄冰,凍得他靈魂都在顫栗。第一次,他真切地品嘗到了名為“不安”的滋味,一種大廈將傾、根基動搖的惶恐。
“不能輸?!边@三個字如同魔咒,在凌云心底無聲地嘶吼、咆哮,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血腥氣,撞擊著他的神魂。
他是天選少宗!是身負九竅玲瓏心、被宗門寄予厚望的天命之子!怎能在這區(qū)區(qū)宗門大比之中,輸給那些庸碌無為的凡才?若是真的敗了,那些曾被他踩在腳下、不屑一顧的流言蜚語,瞬間就會化作無數(shù)把淬毒的利刃,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將他過往的驕傲撕得粉碎,將他徹底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必須!必須在大比前突破煉氣七層!”一個更瘋狂的聲音在他腦中吶喊,“不,煉氣七層或許太難……至少要穩(wěn)固煉氣六層的巔峰修為,必須達到圓滿之境,絕不能再有絲毫動搖!”這個念頭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他的心神,將那份不安無限放大,最終扭曲成了近乎偏執(zhí)的念頭。
抱著這沉重得幾乎要壓垮自己的念頭,凌云開始了他的“突擊修煉”。
然而,這所謂的修煉,早已偏離了正途。與其說是修煉,不如說是一場不計代價、瘋狂至極的資源堆砌盛宴。他要用這堆積如山的靈丹妙藥,強行砸開那阻礙他前進的瓶頸!
“你們兩個,給我好好守著!眼睛放亮點!”凌云猛地睜開布滿血絲、銳利如刀的眼睛,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狠狠刺向恭敬侍立在房間陰暗角落的兩個青年身影。
這兩人是內(nèi)門弟子中的翹楚,一個叫林遠,身形挺拔,眼神沉穩(wěn);一個叫方浩,面容敦厚,氣息內(nèi)斂。兩人修為都已臻至煉氣六層,在靈藥峰也算得上前途光明的核心弟子,平日里受峰主器重。此刻,卻被凌云以少宗之令強行“借調(diào)”而來,美其名曰“護法”,實則不過是供他驅(qū)使的雜役,必須寸步不離地守候,隨時準備處理他的任何需求,端茶遞水、更換丹藥、甚至忍受他毫無道理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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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聞聲,身體下意識地繃緊,連忙躬身,頭顱低垂,齊聲應諾:“是,少宗?!?br />
他們的聲音恭敬,但臉上卻清晰地寫著無法掩飾的不情愿,眼神深處更是藏著深深的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屈辱。然而,沒有哪怕一絲反抗的勇氣。整個青玄宗上下,誰人不知,這位少宗凌云,近日脾氣愈發(fā)乖戾暴躁,如同一點就燃的炸藥桶。稍有不順心,便會遷怒于人,輕則呵斥責罵,重則施以懲戒。周明師兄的凄慘下場——因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誤,便被凌云尋了個由頭,當眾重罰,修為幾乎被廢,逐出核心區(qū)域,貶至外門苦役——這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如同懸在頭頂?shù)睦麆Γ瑳]人愿意成為下一個倒霉蛋。
凌云仿佛沒有看到他們臉上的復雜情緒,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在他眼中,這兩人與房中的桌椅擺設并無不同。他隨手抄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白玉瓶,拇指粗暴地頂開塞子。瞬間,一股濃郁到化不開、幾乎形成霧氣的藥香在暖玉軒內(nèi)炸開,沁人心脾卻又帶著一絲霸道的意味。他看也不看瓶身標識,徑直倒出三枚龍眼大小、通體碧綠瑩瑩、表面有細微丹紋流轉(zhuǎn)的聚氣散,沒有絲毫猶豫,如同吞咽食物般,直接全部丟進口中。
丹藥甫一入口,甚至來不及用唾液化開,便瞬間溶解。一股狂暴如決堤山洪般的磅礴靈力,毫無征兆地在他丹田之內(nèi)轟然炸開!狂暴的能量如同蘇醒的兇獸,瞬間沖垮了平靜。
“來得好!”凌云心中猛地一喜,甚至夾雜著一絲病態(tài)的亢奮,仿佛看到了瓶頸被沖開的曙光。他立刻摒棄所有雜念,全力運轉(zhuǎn)《青云心經(jīng)》的法訣,神識高度集中,試圖引導這股洶涌如怒濤的靈力,按照心經(jīng)記載的特定路徑流轉(zhuǎn)全身奇經(jīng)八脈,最終匯聚一點,沖擊那阻礙他修為精進、如同天塹般的關(guān)隘。
然而,這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