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沒有絲毫猶豫，仔細閱讀協(xié)議后，拿起筆，在指定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面，他知道，自己已然踏入了一個更為隱秘也更具分量的領(lǐng)域。

  與林墨在事業(yè)和技藝上的進步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四合院里許大茂家日益壓抑的氣氛。

  年關(guān)時埋下的那根“無后”的刺，在許父許母持續(xù)的施壓和鄰里若有若無的議論中，愈發(fā)尖銳，終于在一個周末的傍晚，徹底引爆。

  起因是許母開始托人弄來了一副據(jù)說極靈驗的“送子偏方”，熬了濃濃一碗黑黢黢的藥汁，想要給婁曉娥喝。刺鼻的氣味彌漫在許家不大的房間里。

  婁曉娥看著那碗藥，臉色蒼白，眼神里充滿了抗拒和委屈。“我……我不想喝?！眾鋾远鸬穆曇魩е澮?，“這味道太大了，我聞著就想吐?！?br />
  許大茂立刻拔高了嗓門，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焦急，“這是我媽好不容易求來的！為了我們老許家傳宗接代，曉娥你就忍忍吧！”

  這話如同尖刀，狠狠刺穿了婁曉娥最后的心理防線。她猛地抬起頭，眼淚瞬間涌了出來，聲音因激動而尖銳：“許大茂！你混蛋！生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事嗎？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的問題？你們許家三代單傳，說不定就是你……”

  “你放屁！”許大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指著婁曉娥的鼻子，“老子身體好著呢！能跑能跳，能吃能喝！就是你！就是你們婁家小姐身子嬌貴，中看不中用！”

  “你……你胡說！”婁曉娥氣得渾身發(fā)抖，淚水漣漣。她出身大家，何曾受過這等粗鄙的辱罵，更何況是來自自己的丈夫。

  “我胡說？那你倒是生一個出來看看?。　痹S大茂口不擇言，積壓的怨氣徹底爆發(fā)。

  爭吵迅速升級，從“誰的問題”吵到“當(dāng)初就不該結(jié)這個婚”，再到互相指責(zé)對方家庭的不是。

  混亂中，不知是誰碰倒了桌上的藥碗，漆黑的藥汁潑灑一地，濺臟了婁曉娥新做的棉褲。

  看著地上狼藉的藥汁和褲腿上的污漬。她不再爭吵，只是用一種冰冷而陌生的眼神看了許大茂一眼，轉(zhuǎn)身沖進里屋，砰地關(guān)上了房門，傳出壓抑的哭聲。

  許大茂看著緊閉的房門和地上刺眼的藥漬，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妻子的眼淚、院里的閑話，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越纏越緊。

  幾天后，更讓許大茂憋悶的事情發(fā)生了。婁父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軋鋼廠宣傳科，語氣雖然客氣，但話里話外提醒許大茂要善待曉娥，不要聽信流言，更不要家庭暴力，否則婁家不會坐視不管。

  接電話時，宣傳科長就在旁邊，雖然沒說什么，但那眼神讓許大茂如坐針氈。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即使結(jié)了婚，他在婁家面前，依然是個需要仰人鼻息的“女婿”。婁家的財富和潛在的影響力，既能給他帶來實惠，也能隨時成為懸在他頭頂?shù)睦麆Α?br />
  這種屈辱感和失控感，深深刺激了許大茂。他意識到，在這個世上，光會放電影、耍點小聰明是沒用的。沒有實實在在的權(quán)勢地位，連在家里都挺不直腰桿，連生不出孩子這種“私事”都能被人拿來做文章。

  他將目光投向了廠里那些手握實權(quán)的領(lǐng)導(dǎo)。李懷德副廠長，分管后勤福利，權(quán)力不小，而且似乎對他還算賞識。

  “必須抱緊李廠長這條大腿！”許大茂暗自下定決心，“得想辦法往上爬！等老子當(dāng)了官，看誰還敢在背后嚼舌根！婁家……哼，到時候也得看老子臉色！”

  一種對權(quán)勢的渴望，如同毒草，開始在這個心胸狹隘的男人心中瘋狂滋生。他開始更勤快地往李懷德辦公室跑，匯報工作，投其所好地送上些稀罕的電影票、內(nèi)部參考資料，甚至打探李廠長的喜好，準備更進一步的“表示”。

  他的人生軌跡，因這“無后”的危機，悄然偏向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