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顧全了大局，還安撫了人心。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說著，一仰頭自己先干了。

  林墨連忙端起酒杯，謙遜道：“李廠長您太客氣了，我就是隨口一說，主要還是您和工會、婦聯(lián)的同志們工作做到位，廠領(lǐng)導決策英明?！?br />
  李懷德和王書記輪番勸酒，幾輪下來，臉上也泛起了紅暈。即使他運用前世酒桌上的技巧，擋了不少的量。

  李懷德放下酒杯，像是想起什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啊，這秦淮茹進了廠，也是個新問題。聽說易師傅是盡心盡力在教，可她到底是個女同志，體力、悟性都有限，鉗工那活兒又累又精細，她干起來是真吃力?！?br />
  “她天天在車間里熬得臉色蠟黃，完不成任務還拖小組后腿，其他工友嘴上不說，心里能沒意見？拿著正式工的工資，干的活還比不上靈光的學徒工?！?br />
  他夾了一筷子菜，繼續(xù)道：“車間那邊跟她提過，看她不容易，想把她調(diào)到后勤或者庫房，活兒輕省點，也能照顧家?！?br />
  “可你猜怎么著？她還不樂意！說什么現(xiàn)在苦點累點沒關(guān)系，鉗工是技術(shù)崗，將來兒子長大了接班，也能接著干這個，有前途。要是來了后勤，以后孩子接班就只能去后勤了……唉，這心思，真是……”

  旁邊的王書記聽了后抿了一口酒，隨意地接話道：“車間也不是只有鉗工吧，不是有更依賴技巧和細心，對絕對體力的要求不高的的技術(shù)工種嗎?！?br />
  李懷德聞言，眼睛微微一亮，摸著下巴思索道：“車工嗎？嗯……這倒是個路子。女人對加工精細件還是有優(yōu)勢的。車工也是硬技術(shù)，不比鉗工差……王書記，你這腦子就是活絡！小林我們敬王書記一杯?！闭f著，又給林墨倒了一杯。

  這時，王振山書記也端起酒杯，滿臉誠懇地對林墨說：“林技術(shù)員，我也得再敬你一杯！沒有你牽線搭橋，我們公社這大棚哪能建起來？現(xiàn)在不光社員冬天能吃上菜，還能給軋鋼廠供貨，社員們干勁足著呢！這杯酒，代表我們紅星公社全體社員感謝你！”

  林墨連忙推辭，又是一番謙讓后才飲下。

  王書記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期盼問道：“林技術(shù)員，你是大學生，見識廣，腦子活。借著今天這個機會，老哥我再厚著臉皮請教一下，你看我們公社，除了這大棚和準備種的樹，往后還能往哪些方向發(fā)展？能給指點指點方向不？”

  林墨雖然喝了不少，但頭腦依舊保持清醒。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王書記，您太抬舉我了。我就是個學生，哪敢指點。不過根據(jù)國家現(xiàn)在強調(diào)的‘農(nóng)業(yè)六十條’精神，核心是鞏固集體經(jīng)濟，發(fā)展生產(chǎn)，因地制宜?！?br />
  他頓了頓，看到眾人都認真聽著，便繼續(xù)道：“公社未來的發(fā)展，肯定還是要緊緊圍繞‘農(nóng)業(yè)六十條’字做文章。比如，大棚蔬菜種好了，能不能考慮建個小型的腌菜、醬菜加工廠？把多余的蔬菜加工儲存?！?br />
  “坡地的樹林將來成材了，除了賣給龍成廠，能不能自己搞點簡單的木器加工，比如編筐、做點小農(nóng)具？還有就是充分利用勞動力，搞一些像養(yǎng)雞、養(yǎng)豬、編織這樣的副業(yè)?？傊褪窃诓幻撾x農(nóng)業(yè)的基礎(chǔ)上，想辦法把生產(chǎn)搞活，讓社員的收入渠道多一些?！?br />
  他刻意避免使用“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這個尚未明確提出的概念，但意思已經(jīng)表達得很清楚。最后，他補充道：“當然，這一切都得符合政策，跟著上面的指揮棒走。我看最近的報紙和廣播，精神都是鼓勵農(nóng)村搞活經(jīng)濟、增加收入的。王書記你們領(lǐng)會政策深刻，肯定比我有辦法。”

  王書記和李老栓聽得連連點頭，眼神發(fā)亮。李懷德也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著桌面，感嘆道：“聽聽！小林這話說的，句句在點子上！到底是水木大學的高材生，這政策水平，這眼界，比我們這些天天泡在具體事務里的老家伙都高！老王，老李，你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小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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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書記重重一拍大腿：“可不是嘛！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林技術(shù)員，你這一說，我心里立馬亮堂了不少！回去我們就開會研究，怎么在政策允許的范圍內(nèi)，把咱們公社的副業(yè)、加工業(yè)搞起來！來，我再敬你一杯，謝謝你給我們指了條明路！”

  林墨連忙擺手，表示自己實在不能再喝了。李懷德也笑著打圓場：“好了好了，老王，小林還是學生，意思到了就行。來來，吃菜吃菜，嘗嘗柱子這紅燒肉，火候正好！”

  酒宴在看似賓主盡歡的氣氛中繼續(xù)，但每個人心中都翻騰著不同的思緒。李懷德盤算著如何進一步拉攏這個潛力無限的年輕人；王書記和李老栓憧憬著公社發(fā)展的藍圖；而在廚房忙碌的傻柱，則聞著肉香，想著待會兒能留下多少油水十足的折籮。

  酒足飯飽，宴席散場。王書記和李老栓千恩萬謝地告辭離去，李懷德也心滿意足地坐上了吉普車。林墨雖然用了些技巧，但畢竟喝了不少，臉上帶著酒意，站在院門口吹風醒神。

  這時，傻柱收拾完廚房，提著兩個飯盒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郁悶?？吹搅帜蛘泻舻溃骸澳?，來我扶你回去吧？咋樣，沒喝多吧？”

  林墨搖搖頭，看到李懷德走了出來，稍微提高了點聲量，說了句：“柱子哥，辛苦你了。又忙活這么晚?！彼D了頓，像是隨口提起，“我看你最近經(jīng)常加班哈，聽你說想給雨水妹子買自行車，票據(jù)弄到了嗎？要不我?guī)湍銌枂??！?br />
  傻柱沒有意識到林墨提高了聲量，只是嘆了口氣，晃了晃手里的飯盒：“嗨，哥們兒不就這點手藝嗎？領(lǐng)導叫了，我這工作就這樣，沒事可以遲點來，但是這種加班還得干？。自行車票……唉，楊廠長那邊沒戲。我再想想辦法，不行再找你”語氣里滿是無奈。

  兩人的對話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里，還是飄進了正準備上車的李懷德耳中。李懷德動作微微一頓，目光掃過傻柱那壯實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身旁神色平靜但眼神清亮的林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若無其事地關(guān)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