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好東西誰不想要？

  這種成套的家具，早就被有門路的人預(yù)定了。

  陸淵的拳頭捏緊了。

  這不明擺著刁難人嗎？

  他剛想理論，說部隊有規(guī)定，不能無故克扣軍屬的物資供應(yīng)。

  江晚念卻搶先一步開了口，她沒看那個售貨員，反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陸淵聽。

  “哎，真是麻煩。早知道這么難買，就該聽你的，直接給管理處的王主任打個電話了?！?br />
  “你說王主任也真是的，非說讓我們自己來挑，挑中了記他賬上，回頭他直接派車來拉。搞得現(xiàn)在這么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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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旁邊的女售貨員聽得清清楚楚。

  “管理處？王主任？”

  女售貨員嗑瓜子的動作停住了，狐疑地看著江晚念。

  部隊管理處，那可是管著整個軍區(qū)后勤和家屬院事務(wù)的地方。

  管理處的主任，更是需她們這些普通售貨員要仰望的存在。

  百貨大樓的主任見了王主任，都得客客氣氣地遞煙。

  “你……你們認(rèn)識王主任？”女售貨員的語氣變了。

  江晚念轉(zhuǎn)過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不該認(rèn)識嗎？王主任家就住我們家屬院，他愛人李大姐，前兩天還送了我家一籃子自己種的青菜呢?！?br />
  這話半真半假。

  王主任確實住在那個家屬院，但住在干部樓，跟他們這種普通家屬院隔著一截。

  江晚念也是聽院里的軍嫂們八卦時聽來的。

  但這種事，諒這個售貨員也不敢去當(dāng)面求證。

  果然，女售貨員的臉色瞬間變了。

  從剛才的輕蔑不屑，變成了諂媚和討好。

  她手忙腳亂地把瓜子收起來，臉上擠出一個菊花般的笑容。

  “哎呀！大妹子，你看我這眼神！原來是王主任的……呃，親戚啊！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識一家人了！”

  她一邊說，一邊熱情地從柜臺后面繞出來。

  “這套家具是吧？有貨！怎么會沒貨呢！倉庫里就有現(xiàn)成的，嶄新嶄新的！我剛才就是跟您開個玩笑！”

  她指著那套家具，唾沫橫飛地介紹起來。

  “您看這床，全實木的，結(jié)實！您看這柜子，空間大，能放好幾床被子呢！還有這桌子，漆水多亮堂！”

  江晚念一臉平靜地聽著，心里冷笑。

  真是前倨后恭，變臉比翻書還快。

  旁邊的陸淵已經(jīng)看得目瞪口呆。

  他完全沒弄明白，局勢怎么就在江晚念三言兩語之間，發(fā)生了驚天大逆轉(zhuǎn)。

  她什么時候認(rèn)識管理處的王主任了？

  他怎么不知道？

  “行了，就這套吧?！苯砟畲驍嗔耸圬泦T的吹捧。

  “我們給錢，你開票。另外，你們這負(fù)責(zé)送貨吧？”

  “送！當(dāng)然送！”女售貨員拍著胸脯保證。

  “您把地址留下，我們保證今天下午，就給您完完整整地送到家！您放心，我親自跟車去，保證磕不著碰不著！”

  江晚念滿意地點點頭，從布包里數(shù)出一百五十塊錢和十張工業(yè)券，遞了過去。

  女售貨員雙手接過來，一路小跑地去開了票。

  “大妹子，你們先坐著歇會兒，喝口水！”她還殷勤地倒了兩杯水過來。

  陸淵全程都是懵的。

  直到兩人拿著票據(jù)，走出了百貨大樓，他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本事？

  吵架、打架、做飯、賺錢……現(xiàn)在連這種人情世故都玩得這么溜。

  “怎么了？”江晚念見他半天不說話，回頭看他，“被嚇到了？”

  陸淵抿了抿唇，悶聲問：“你……真的認(rèn)識王主任？”

  江晚念眨了眨眼，促狹地笑了。

  “不認(rèn)識啊。”

  “那你剛才……”

  “我那是詐她的?！苯砟盥柭柤?，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斑@種人，你跟她好好說話，她把你當(dāng)空氣。你把調(diào)子抬高點，她就把你當(dāng)祖宗。對付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招?！?br />
  她拍了拍口袋里的布包，里面是買家具剩下的幾張票據(jù)。

  “再說，我說的也不全是假的。王主任確實住在家屬院，我提他一句，又不犯法。”

  陸淵：“……”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還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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