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收回思緒，輕笑一聲。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也不記得了。

  或許是在第一次見到她時，身處高處，不經(jīng)意的驚鴻一瞥，就將她記在心底的某一處了吧。

  “相柳，我會將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br />
  凌顏的聲音從他懷里響起，相柳下意識的低下頭，唇角擦過正揚(yáng)著腦袋說話的凌顏的鼻尖。

  忽如其來的觸碰，二人都并未下意識的躲開。

  而是順著這個接觸，輕輕的吻上了對方的唇瓣。

  一個溫柔且綿長的吻結(jié)束后。

  凌顏開始娓娓訴說起，有關(guān)于自己的一些秘密。

  “其實(shí)，在我的世界中，不光是你，整個大荒發(fā)生的所有事，都是在一本書籍里記載的故事?！?br />
  相柳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摟著凌顏。

  “我在書中，看到了你的將來?！?br />
  凌顏沉默許久，如果要給相柳描述起書中的事情，那必定會告訴他，在書中，他曾愛小夭愛到骨子里。

  如今因?yàn)樽约旱慕槿?，相柳與小夭沒有感情的交集，一切似乎看起來都沒有任何問題。

  對，沒關(guān)系的，相柳一定也會接受。

  凌顏暗暗肯定，隨后再度張開了嘴：“書中，你與化身為玟小六的小夭在清水鎮(zhèn)相識，在相處之中，你愛上了她?！?br />
  說完這話，一陣沉默。

  “然后呢？”過了許久，相柳詢問道，語氣依舊平淡。

  “但是小夭的哥哥玱玹，和你是敵對，你們注定沒有結(jié)果。你自知你們二人身份懸殊，便將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了心里?！?br />
  “你對洪江的恩情銘記于心，盡心盡力的為他做事，期間亦是用防風(fēng)邶的身份，與小夭一同玩樂，享受短暫的歡愉?！?br />
  “后來，小夭重傷，你為了救她，更是花了整整三十七年，取了自己的心頭血喂養(yǎng)她，與她在海底朝夕相伴，后來甚至犧牲自己的命，去救了她與涂山璟，因?yàn)槟阌X得涂山璟，可以陪伴小夭?！?br />
  又是一陣沉默。

  “呵?！蓖蝗唬嗔宦曒p笑。

  凌顏的心猛的提了起來，她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等著相柳先做反應(yīng)。

  可預(yù)料之中的疑問沒有出現(xiàn)，他只是淡淡的說道。

  “還有呢？”

  凌顏想了想，繼續(xù)開口道：“你還曾說過‘對于一個將士而言，最后的歸宿就是戰(zhàn)死沙場?！?br />
  “最后你也做到了，你化成了洪江的模樣，吸引了敵方的大多數(shù)火力，而辰榮軍以一千多人對十萬大軍，沒有一個人投降，全部戰(zhàn)死沙場?！?br />
  “你最后，萬箭穿心…………”

  凌顏微微哽咽，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可微弱的顫抖，還是暴露了她此時內(nèi)心的痛苦。

  “我知道了?！?br />
  相柳沒有再讓凌顏繼續(xù)說下去，他話音剛落，房間里的燈就亮了起來。

  凌顏一愣，隨后反應(yīng)過來。

  她怕被相柳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擦拭臉上的淚水，慌忙的手卻被相柳溫柔的抓住。

  “阿顏，你為什么要哭？”相柳神色淡然，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凌顏就那么呆呆的看著他，一時沒做反應(yīng)。

  “如今的我，不是好好的就在你面前嗎？”相柳輕笑道，桃花眼里依舊的溫柔繾綣。

  “我不知道在你的世界里，我是以什么樣子出現(xiàn)在你眼前，我的下場又會是什么樣?！?br />
  “我只知道，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我，是真實(shí)的，并不是幻影，我并沒有愛上小夭，也沒有要為其他人犧牲我的生命。”

  “你說的那些，我只認(rèn)同一點(diǎn)，‘將士最后的歸宿，就是戰(zhàn)死沙場‘?！?br />
  “不是的?！绷桀佅胍忉尅?br />
  相柳沒有管她，而是繼續(xù)自顧自的開口道。

  “在沒有認(rèn)識你之前，我無人相依，無處可去，曾經(jīng)在遺忘森林，是青竹和他的父母，給了我短暫的安逸時光，可最后我親眼看著他們倒在我面前?！?br />
  “后來我逃到了極北之地，在那里遇到了瀕死的防風(fēng)邶?！?br />
  “其實(shí)我完全可以視而不見的離開。”

  “他雖然只是個游手好閑，貪圖享樂的浪蕩子，卻終究是有牽掛他，和他牽掛的人?！?br />
  “可能是因?yàn)榭吹搅怂鄣椎哪悄ú簧?，我才在他面前，停下了腳步?！?br />
  “義父他在我落魄的時候救了我，給予了我莫大的尊重，我心里清楚的很，辰榮將士們，根本就看不起我九命相柳?！?br />
  “但那又如何？我在只知道什么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不會去在意別人背后是怎么看待我?！?br />
  凌顏大顆的淚珠落下，狠狠的砸在了相柳的手背上。

  原來他全部都知道，但是他依舊全心全意的教導(dǎo)著他們，只因?yàn)樗莻€重情重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