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紅蓮刃站起來，右臂還在抖。皮膚底下像有熱油在流，一跳一跳地燒。左眼干澀得厲害，眨一下都疼。剛才那一刀耗得太多，身體快撐不住了。

  但不能倒。

  腳下的地面裂開了，一道道細縫往外冒著熱氣。我把刀往地上一插，借著刀柄傳下去一股勁，地底的熱流被引動，焦土開始翻卷，熔巖從縫隙里涌出，慢慢圍成一個圈。

  七個人影跪在遠處。

  他們是之前布陣的長老，現(xiàn)在法器全扔在地上，雙手抱頭，低著腦袋。沒人敢抬頭看我。

  “降了?！逼渲幸蝗碎_口，聲音發(fā)顫，“我們沒想殺你，是被逼的?！?br />
  我沒說話，只把刀又往下壓了一寸。熔巖爬高了些，火光映在他們臉上，照出一片慘白。

  “動的人已經(jīng)死了?！蔽艺f，“不想死的，就別亂動?！?br />
  他們沒回應，身子縮得更緊。我知道他們在怕什么——怕我瘋，怕我殺紅眼，怕我連投降的人都不放過。

  可我現(xiàn)在顧不上分辨真假。宋君婉的玉簡突然亮了一下，貼在我胸口的位置發(fā)燙。我用沾血的手指把它掏出來，表面浮出一行字：血溪宗聯(lián)合玄溪宗，正在集結兵力，目標永恒仙域。

  消息只有這些。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三息，它就碎了，變成粉末順著指縫漏下去。

  這不是她第一次示警。上次她在密道口放走我，傘尖劃過地面留下記號。再上一次，她在丹房外咳嗽三聲，提醒我藥爐有毒。她做事從來不說透，但每次都能讓我活下來。

  這次也一樣。

  可她沒提自己在哪，也沒說有沒有危險。玉簡斷得干脆，像是被人強行截斷通訊。

  我低頭看著掌心殘留的粉末，想起血屠臨死前的話：“別信夜傀。”

  那時候我以為他在胡言亂語?，F(xiàn)在看來，他是知道些什么。

  夜傀和宋君婉同屬永夜組織，他一直跟著冥九幽行動。如果他是內(nèi)鬼，那宋君婉的情報還能信嗎？還是說，這條消息本身就是個陷阱？

  我不確定。

  但我能確定一件事——有人想讓我離開這里。

  永恒仙域的地圖殘片還在我懷里，剛才那場大火炸出來的。七大勢力拼死也要啟動七罪陣，為的就是阻止我看清它的全貌?，F(xiàn)在他們敗了，新的敵人又來了。

  我不能走。

  我把紅蓮刃拔起來，轉身走向王座方向。那里有一塊完整的石臺，是原先祭壇的基座。我一刀劈進石頭里，將刀卡住，雙手按在兩側，把體內(nèi)亂竄的力量往地底導。

  熱流順著刀身滲下去，石臺開始升溫。

  周圍的熔巖溝壑越來越寬，火焰升騰，形成一道環(huán)形屏障。風吹過來帶著硫磺味，遠處那些投降的人被逼得往后退，有幾個甚至爬著挪動。

  “待在原地?！蔽一仡^說，“誰跨過熔巖，就燒成灰?！?br />
  他們不動了。

  我轉回身，盯著王座后的黑墻。那里有裂縫，很深，像是通往地下。之前沒時間查，現(xiàn)在必須看一眼。

  剛邁出一步，左眼猛地一刺。

  不是痛，是一種感應。

  我停下腳步，眼角余光掃向右側。

  那個穿灰袍的老者原本趴在地上，此刻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他的右手藏在袖子里，袖口已經(jīng)被熔巖烤焦，露出一小截手腕。

  皮膚下有個東西在轉。

  我立刻抬手，卻沒有拔刀。

  而是用神識鎖住了那股波動。

  果然不對。

  他身上沒有靈力反應，可皮肉之下有種熟悉的氣息——和冥九幽分身炸開時留下的符印一樣。

  “你是誰安插的？”我問。

  那人沒答，反而猛地抬頭。雙眼全黑，嘴里發(fā)出嘶啞的聲音：“你逃不掉?！?br />
  話音落的瞬間，他整個人彈起，袖中滑出一把短匕，直撲我后背。速度極快，幾乎貼著熔巖邊緣繞了過來。

  我沒有回頭。

  左眼的紅蓮紋路早就鎖定了他的軌跡。我在等他出手，等他暴露位置。

  就在匕首離我后心只剩半尺時，我反手將刀柄向后一撞。

  “鐺”一聲，匕首脫手飛出，砸進熔巖里，眨眼就化成了鐵水。

  那人慘叫一聲，捂著手往后退。但他沒逃，反而張開嘴，喉嚨里涌出黑色霧氣。

  我認得這種霧。

  是冥九幽的印記，在吞噬宿主。

  他的胸口開始鼓脹，衣服崩裂，皮膚下浮現(xiàn)出旋轉的符文。那不是普通的咒印，而是由無數(shù)細小文字組成的封印陣，正在往外滲血。

  “又是你的手筆。”我握緊刀，一步步走過去。

  他咧開嘴笑了，嘴角裂到耳根：“你以為……你能守住這里？血溪宗的大軍已經(jīng)在路上，玄溪宗的陣旗也已鋪開。你不過是個擋路的蟲子?！?br />
  我沒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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