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后水流重新合攏，掩去來路，我在原地短暫調(diào)整狀態(tài)，平復(fù)了下急促的呼吸，重新踏上了冰層。此刻冰層在腳下蔓延，每一步都發(fā)出細(xì)微的碎裂聲。

  血河的壓迫感沒有減輕，反而隨著深入愈發(fā)沉重。巖壁上的暗紅脈絡(luò)跳動得越來越快，像有東西在皮下爬行。

  我將青銅鈴裹在青焰里，藏進(jìn)內(nèi)襟貼著心口的位置，鈴身的裂痕依舊冰冷，但共鳴弱了幾分。

  右臂的圖騰突然抽搐，一道細(xì)如發(fā)絲的光痕自肘部向上爬升，形狀像極了鎖鏈。我沒停下腳步，反而加快速度。前方巖壁裂開一道縫隙，風(fēng)從中涌出，帶著陳年的香灰味?？p隙盡頭，是一扇石門，門框上刻著四象紋路，中央嵌著一塊白玉牌，上面浮現(xiàn)出三個字——“白氏祠”。

  我盯著那塊牌，掌心的傷痕微微發(fā)燙。

  抬手貼向石門，玉牌驟然亮起，無數(shù)光點從門縫溢出，凝聚成一片片懸浮的靈位。每一個靈位上都刻著“白”姓與生卒年月，排列方式似按輩分，又似按死亡順序。最前方一塊靈位突然顫動，浮現(xiàn)一行小字：“白小純，生年不詳，卒于血月夜?！?br />
  我呼吸一滯。

  緊接著，識海翻涌，一段不屬于我的記憶強(qiáng)行擠入——

  祠堂深處，燭火搖曳。一個孩童跪在蒲團(tuán)上，族老手持測血玉簡，眉頭緊鎖。玉簡裂開一道縫，滲出黑血。老者低語：“此子血脈駁雜，邪氣入魂，不可留?！?br />
  我猛地咬破舌尖，青焰從掌心噴出，貼住那塊靈位?；鹧孀茻?，字跡扭曲，浮現(xiàn)出被掩蓋的真相：那孩童并非跪拜，而是被按在蒲團(tuán)上，雙手被鐵鏈鎖住。測血玉簡上的裂痕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人用刀刻出。

  記憶被篡改了。

  我呆立在原地，努力消化著這段被強(qiáng)行擠入的記憶，那些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現(xiàn)，讓我心緒難平。

  我伸出手，用掌心傷痕直接按在靈位背面。

  皮膚與玉面接觸的瞬間，一股反向沖擊撞入腦海——

  真正的畫面浮現(xiàn)：那夜并無族老，只有我獨自站在祠堂中央，頭頂血月當(dāng)空。那時我主動割開手掌，將血滴入祭壇凹槽。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以我之血，封邪于內(nèi)?！?br />
  “我不是你記憶里的那個白小純。”我低聲說，聲音在空曠的門前回蕩，“我也不是你們要的容器?！?br />
  話音未落，三塊靈位同時炸裂，灰燼中飄出一枚殘符，落入我掌心。符紙殘缺，但紋路與我懷中那塊玉佩碎片完全吻合。我將其收起，推門而入。

  他站在我面前，白袍飄飄，那面容，竟與我有七八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死寂、冰冷，像是看穿了生死。

  “你終于來了?！彼_口，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宿主?！?br />
  我沒后退，反而向前半步：“你不是我爹。”

  他嘴角微揚(yáng)，右臂衣袖滑落，露出完整的虎魂印記，圖騰紋路與我手臂上的殘缺部分完美銜接?！拔沂前仔〖儭！彼f，“但不是你認(rèn)識的那個。三年前血月之夜，他死了。我替他活到了今天?！?br />
  “所以你是他的意識？”

  “執(zhí)念?！彼m正，“是他不肯散去的執(zhí)念，也是唯一能壓制邪神的東西。你體內(nèi)的那股力量，不是天賦，是寄生。而我，是牢籠。”

  我盯著他，掌心傷痕隱隱跳動。如果說他是白小純的執(zhí)念，那我穿越而來，占據(jù)的又是什么？一具早已死去的身體？一個被封印的容器？

  “那我呢？”我問，“我是誰？”

  我心中滿是疑惑，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是鑰匙?！彼鸬酶纱?，“四靈血脈齊聚，唯有最后一塊玄武之血能開啟獻(xiàn)祭法陣。而你，是唯一能承載玄武之力的人。”

  “獻(xiàn)祭？”我冷笑，“獻(xiàn)祭誰？”

  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我胸口，微微瞇起眼睛，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痛苦的經(jīng)歷。

  “白氏歷代族長，皆以自身為祭，鎮(zhèn)壓邪神。每一代都會誕生一個‘容器’，承載邪神意識，再由執(zhí)念封印。若容器失控，邪神蘇醒，萬靈俱滅。唯有四靈血脈齊聚，以玄武之血為引，點燃法陣，才能徹底終結(jié)?！?br />
  “所以你們讓我生下來，就是為了這一天？”

  “不是讓我。”他搖頭，“是讓‘它’醒來。而你，恰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占據(jù)了這具身體?！?br />
  我腦中轟然作響。那些亡手、玉佩碎片、血河下的水晶棺……一切都有了答案。白氏不是在守護(hù)什么傳承，而是在延續(xù)一場騙局——用族人獻(xiàn)祭，用血脈輪回，維持一個永遠(yuǎn)不會終結(jié)的封印儀式。

  “如果我不做呢？”我問。

  “邪神會慢慢侵蝕你?！彼届o地說，“直到你失去自我，變成它的傀儡。然后它會沖破封印，吞噬四宗，血洗大陸。你現(xiàn)在的意識，也會被碾成碎片。”

  “那你呢？你在這具身體里待了三年，不也是在被侵蝕？”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和疲憊，“我已經(jīng)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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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zhí)念終有消散之時。再過不久，封印就會徹底破裂。除非有人主動點燃法陣?！?br />
  “所以你等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去死？”

  “不是死?！彼ь^，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動，“是終結(jié)。終結(jié)這個延續(xù)了千年的宿命。你是唯一能選擇的人——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