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陳向北看著周延在廚房里忙活的背影，他湊近坐在沙發(fā)上的林南笙，壓低聲音問：“南笙，有個事兒……周延在家里裝了好幾個攝像頭，這事兒……你知道不？”

  他本以為會看到林南笙驚訝的表情，沒想到林南笙只是抿嘴笑了笑。

  “知道的?！?她點點頭，“他折騰的時候動靜挺大的，又是打孔又是找角度的，想不知道都難?！?br />
  陳向北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是自己想多了。他目光再次掃過客廳，這次注意到了更多細節(jié)：所有家具尖銳的邊角都被貼上了柔軟的防撞膠條；衛(wèi)生間門口和走廊里，不知何時都安裝了穩(wěn)固的扶手；地上鋪著防滑的地毯……這些無聲的改變，處處透露著周延那密不透風的呵護。

  “這家伙……” 陳向北心里徹底明了，帶著一種無奈的佩服和徹底的放心。

  他之前覺得周延裝攝像頭的行為有點“變態(tài)”，但現在看來，那不過是周延在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方式，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構建一個絕對安全的堡壘。

  自那日從周延家離開后，陳向北就鬼使神差地開始在搜索框里輸入“孕期每個月注意事項”、“頂級月子中心評測”、“金牌月嫂面試指南”等關鍵詞。他甚至還匿名加入了一個本地準父母交流群，默默“潛水”觀察。

  幾天后，他約周延出來喝酒，在周延吐槽完挑選月嫂的復雜流程后，陳向北不動聲色地遞過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個整理好的文檔，里面羅列了三家口碑極佳的月子中心詳細對比和兩位背景干凈的月嫂資料。

  陳向北語氣隨意，眼神卻有點不自然：“咳……順手查的，你自己再核實一下。別到時候手忙腳亂，丟我們哥們兒的臉?！?br />
  周延愣了一下，接過手機仔細看著，臉上緩緩露出一個了然而感動的笑容，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用力拍了拍陳向北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又過了些日子，陳向北在一次聚餐時，幾杯酒下肚，他忽然看著林南笙的肚子，非常鄭重其事地宣布：

  “喂，周延，林南笙，我跟你們說，這孩子以后的干爹，我當定了！誰也別跟我搶！以后的尿布、奶粉，我包了！”

  那架勢，仿佛在宣布什么了不得的商業(yè)決策。林南笙被逗笑了，周延則挑挑眉，調侃道：“行啊，先預存一年奶粉錢表明誠意？”

  周末，周延陪著林南笙去上產前輔導課。課程內容是練習拉瑪澤呼吸法，需要伴侶配合引導和支撐。然而，周延的電話一個接一個，他雖盡力壓低聲音，但頻繁的中斷還是影響了練習節(jié)奏。

  老師這是看向周延：“這位爸爸，請專注。媽媽的呼吸節(jié)奏需要你幫忙穩(wěn)定?！?br />
  林南笙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看著周延一臉懊惱、手忙腳亂的樣子，是又好氣又好笑。

  林南笙哄著說：“要不你先去處理工作？”

  周延堅決地反對：“不行！什么事都沒你重要！” 可他剛說完，電話又震動起來，讓他無比抓狂。

  就在這時，教室門被輕輕推開，來找周延拿東西的陳向北，恰好看到了這“兵荒馬亂”的一幕。他原本想倚在門口看好戲，嘲笑一下周延的狼狽。可當他看到林南笙努力保持呼吸卻因被打斷而略顯無措的樣子，以及周延那副恨不得把手機扔出去卻又不得不接的焦躁模樣時，他臉上的戲謔慢慢收了起來。

  他沉默地看了幾秒，大步走過去，從周延手里直接拿過還在震動的手機，塞回他口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著教室門外偏了偏頭：“出去接，搞定了再回來。這兒，我先替你頂著?！?br />
  周延和林南笙都愣住了。周延有些遲疑，陳向北卻已經不管不顧地在他剛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轉向老師，表情是罕見的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老師，接下來該怎么做？您教我，我配合她。”

  在老師的指導下，陳向北這個“臨時搭檔”開始了他的表演。他笨拙地模仿著剛才周延的動作，數呼吸節(jié)奏時不是快了就是慢了，手臂的支撐也顯得有點僵硬，場面一度十分搞笑。但他做得極其認真，眼神專注。

  周延很快處理完事情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他沒有立刻上前，而是靠在門邊，看著陳向北那副如臨大敵卻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嘴角慢慢揚起一個溫暖又欣慰的弧度。

  課后，陳向北立刻恢復了那副拽拽的樣子，仿佛剛才那個緊張到同手同腳的人不是他。

  他甩了甩胳膊，對周延抱怨：“累死老子了。你這活兒比談合同還累人！”

  然后他看向林南笙，語氣別扭地補充道：“我主要是怕孩子還沒出生，就先被他這個不靠譜的爹給氣著了?！?br />
  林南笙笑著道謝，周延則走過去，攬住陳向北的脖子，用力晃了晃：“謝了，兄弟?！?br />
  陳向北掙開他，耳根微紅，嘴上卻不饒人：“少來這套！記得請客，檔次不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