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嘆了口氣，走上前，嘗試著去拉梁拉娣的手，語氣徹底軟化了，帶著討好：“行了行了，拉娣，別哭了，是我不對，是我想得不周到。我……我以后注意，行不？盡量……盡量少摻和他們家的事兒，這總行了吧？”

  梁拉娣抽回手，別過臉去不理他，但哭聲漸漸小了些。

  何雨柱見她態(tài)度松動，趕緊趁熱打鐵，腆著臉湊過去：“媳婦兒，別生氣了，啊？你看天都黑了，孩子們都餓了。你手藝好，快去做飯吧，我想吃你做的疙瘩湯了。我保證，以后一定多顧家，多想著你跟孩子！”

  他又保證又討好，梁拉娣雖然心里還是有氣，但看他這副樣子，也知道他本質(zhì)上不是個壞人，就是有時候腦子一根筋，缺個心眼。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用手背抹了把眼淚，帶著濃重的鼻音哼道：

  “現(xiàn)在知道餓了？惹事兒的時候怎么不想著吃飯？”

  話雖這么說，她還是轉(zhuǎn)身走向了灶臺，開始舀水和面。只是那動作，比起平時，明顯帶著氣，盆碗磕碰得叮當響。

  ........

  閻解成家。

  閻解成拖著略顯沉重的步子推開自家屋門時，屋里已經(jīng)點起了油蠟燈。一股混合著淡淡奶香和家常飯菜味道的暖意撲面而來，驅(qū)散了他從外面帶回來的滿身寒氣和疲憊。

  “回來啦？”正在炕沿邊坐著，懷里抱著閻福旺輕輕搖晃的呂小花抬起頭，臉上帶著笑，“今兒怎么樣？活多不？”

  “還行，跑了幾趟火車站，都是大件，費點力氣，但給錢也痛快?！遍惤獬砂汛钤诩珙^、已經(jīng)被汗水浸得發(fā)硬發(fā)黃的毛巾取下來，掛在門后的釘子上，又脫下那件沾滿了塵土和汗?jié)n的舊褂子。

  他走到炕邊，沒急著去洗臉吃飯，而是先俯下身，湊到呂小花跟前，探頭去看她懷里那個睡得正香的兒子。

  小家伙裹在紅色的碎花襁褓里，只露出一張紅撲撲、肉嘟嘟的小臉，睫毛長長的，小嘴巴偶爾還無意識地咂摸一下，睡得無比香甜。

  閻解成看著兒子，臉上那被風(fēng)霜刻畫的皺紋都仿佛舒展開來，眼神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疼愛和滿足。

  因為新車的緣故閻解成，照之前相比手要粗糙了許多，所以碰自己兒子的時候也是極輕極輕地碰了碰兒子嫩得像豆腐一樣的臉頰，傻呵呵地笑了一聲。

  “瞧你這傻樣兒！”呂小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卻也是彎著的，“快去洗洗，一身汗味兒，別熏著咱兒子。飯在鍋里熱著呢，今兒蒸了窩頭，炒了白菜片兒。”

  “哎，好嘞！”閻解成這才直起身，舀了盆涼水，稀里嘩啦地洗了把臉，冰涼的水刺激得他精神一振。他一邊用那塊破毛巾胡亂擦著臉，一邊隨口問道：“今兒院里沒啥事兒吧？”

  他這一問，可算是打開了呂小花的話匣子。她抱著孩子，往炕里邊挪了挪，給閻解成讓出點地方，壓低了些聲音，帶著幾分分享新鮮事的興奮說道：“哎呦！你可算問著了！今兒咱們院兒里可是出了場大戲！比那戲臺子上演的還熱鬧！”

  她繪聲繪色地把下午賈家那場風(fēng)波講了一遍秦淮茹的爹媽怎么突然上門，怎么張口要錢、攛掇改嫁，賈張氏如何撒潑打滾、破口大罵，一大爺怎么調(diào)解，傻柱怎么摻和又被梁拉娣揪著耳朵拽回家，二大爺怎么想看熱鬧又慫了……她講得眉飛色舞，細節(jié)豐富。

  呂小花啊，一個人在家，又沒什么工作，就是成天帶孩子，今天碰到的那檔子事兒，可是讓呂小花記了好久，如今自家男人問起，呂小花自然是繪聲繪色的全部描繪下來

  閻解成端著碗棒子面粥，就著咸菜疙瘩和窩頭，聽得入了神。聽到秦家老兩口開口就要每月五塊時，他忍不住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雖然現(xiàn)在閻解成每天蹬三輪，賺的也挺多，但是一聽到這五塊錢，他還是覺得啊，心疼的很。

  平白無故就掏出這份錢來，他是了解秦淮茹的，秦淮茹自身的日子就過得不怎么地，現(xiàn)在可倒好，還得再拿出一份錢來。

  等呂小花講到賈張氏坐在地上嚎啕，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時，他嗤笑一聲，把嘴里的窩頭咽下去，開口評論道：

  “要我說，這秦淮茹的爹媽，是真不講究！”他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認同。

  “自個兒閨女啥情況，他們心里沒數(shù)嗎？男人沒了，拖著兩個半大孩子，上面還有個不省心的婆婆，在廠里頂班掙那點錢，容易嗎？那真是從牙縫里往外摳食兒！他們倒好，不說幫襯一把，還大老遠跑上門來要錢？這哪是當?shù)鶍屧摳傻氖聝?？太不像話了！?br />
  秦淮茹的父母。所做的行為，讓閻解成立刻想到了自己那個親爹，平日里就是吝嗇的很。

  想當初分家的時候，可是讓對方狠狠要了一筆，近些日子，他才緩過來。

  呂小花連連點頭，十分贊同自家男人的看法：“就是！我也這么覺得！你看淮茹那臉色，蠟黃蠟黃的，一看就虧得厲害。她爹媽不說心疼閨女，還跟著添亂，逼著她從孩子嘴里摳糧食，這心也太狠了！”她說著，低頭憐愛地看了看懷里的兒子，仿佛感同身受，“反正咱以后可不能這么對福旺?！?br />
  小主，

  “那肯定不能！”閻解成立刻表態(tài)，目光也落在兒子安詳?shù)乃伾?，語氣堅定，“咱倆累死累活，不就是為了讓咱兒子將來能過上好日子？哪能反過來吸孩子的血？”他想象了一下將來兒子被自己逼迫的畫面，心里就一陣不舒服，趕緊甩甩頭，把那個念頭驅(qū)散。

  他是不準備走自己親爹那條老路了，那樣的樣子，他現(xiàn)在都有點后怕，一家人算計的太明白，活的也是夠累的。

  他幾口把碗里的粥喝完，抹了把嘴，看著呂小花懷里白白胖胖的兒子，又想起自己現(xiàn)在雖然累，但日子有奔頭，心里那股因聽聞賈家糟爛事而產(chǎn)生的些許不快，也消散了不少。他伸手，又輕輕摸了摸兒子的小手，感受著那柔軟的觸感，只覺得渾身的疲憊都減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