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直面歸墟道火初燃
晨光并未能真正驅(qū)散玄真殿周遭的壓抑,反而像是給這片沉重的空域蒙上了一層悲壯的濾鏡。蘇淺那句“去見清道夫”的余音仿佛還在殿柱間繚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沒有冗長的告別,沒有慷慨的誓師。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到了面對“熵”這種存在的時刻,一切形式都顯得蒼白。真正的準(zhǔn)備,在于心境的調(diào)整,在于將自身狀態(tài)提升至最巔峰。
蘇淺最后看了一眼掌心,那枚與龍淵界生死相連、如今愈發(fā)清晰的界主印記,隨后將其緊握。她轉(zhuǎn)身,目光與青淵、逸塵墨臨淵對視。
無需言語,千年的相伴與生死與共,早已讓他們的意志融為一體。
“走?!?br />
一字落下,蘇淺率先一步踏出玄真殿。她并未撕裂空間進(jìn)行跳躍,而是身形化作一道無形的流光,融入了神界基礎(chǔ)的法則脈絡(luò)之中,循著柳知玄玉簡中提供的、以及她自身混沌神火對“歸寂”氣息的獨特感應(yīng),向著那冥冥中的目的地而去。
青淵發(fā)出一聲低沉的龍吟,萬丈龍軀收縮,化作一道青色電光緊隨其后,時空之力在其周身微微扭曲,抹去了一切追蹤的痕跡。
逸塵深吸一口氣,混沌陣心懸浮于頂,灑落朦朧清輝,將他與墨臨淵的殘魂一同籠罩,下一刻,便如清風(fēng)般消散在原地,以無陣之道契合虛空,無聲追隨。
墨臨淵的殘魂在清輝中回頭,最后望了一眼這紛擾的神界天庭,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追憶與釋然,隨即徹底隱沒
他們的行程并非一帆風(fēng)順。越是靠近“歸寂之殿”可能的所在區(qū)域,周遭的宇宙環(huán)境便越發(fā)詭異。
原本璀璨的星河逐漸變得稀疏,星辰的光芒黯淡,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吸走了精華。虛空中開始彌漫起一股若有若無的“衰敗”氣息,并非污穢,而是一種萬物走向終結(jié)、失去所有活力與可能性的“死寂”。
偶爾能見到一些漂浮的星辰殘骸,它們并非被暴力擊碎,而是如同風(fēng)化了億萬年的枯骨,結(jié)構(gòu)完整,卻毫無生機(jī),輕輕一觸便會化作宇宙塵埃。
這里,是神界的光輝也難以照耀的邊緣,是生命與文明的禁區(qū)。
“好濃郁的‘終末’道韻……”逸塵以神念傳音,語氣凝重。他的無陣之道在此地受到了極大的壓制,仿佛所有的法則都在趨向一種“沉寂”的結(jié)局。
“這便是‘熵’之力場的外圍?!鼻鄿Y龍目銳利,時空之力在這里也變得滯澀,“它在無時無刻地抽取著范圍內(nèi)的所有能量與生機(jī),反哺神界,或者說……維持著某種平衡?!?br />
蘇淺沉默地感受著這一切。她的混沌神體在此地反而有種異樣的“活躍”,并非舒適,而是一種遇到了同等級對立力量的本能反應(yīng)?;煦绨萑f物,自然也包容“終結(jié)”。但她的道,她的心,拒絕被這種純粹的“寂滅”所同化。
不知穿梭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百年。在一片連最基本的光子似乎都陷入停滯的絕對黑暗虛空之前,四人停了下來。
眼前,并非預(yù)想中巍峨猙獰的魔殿,也沒有重兵把守。
那是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其萬一的“存在”。
它更像是一個巨大的、不斷向內(nèi)坍縮的“虛無之洞”,輪廓模糊不定,仿佛由無數(shù)世界寂滅時最后的悲鳴與殘骸凝結(jié)而成。它沒有光芒,卻比最深沉的黑暗更令人心悸;它沒有聲音,卻仿佛有億萬萬靈魂在其中無聲嘶吼。
它就在那里,靜靜地懸浮著,吞噬著一切靠近的光、熱、能量、法則,甚至是……時間與希望。
僅僅是凝視著它,就讓人感到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與絕望,仿佛自身存在的意義都在被其否定、消解。
這就是“歸寂之殿”。古神“熵”的意志顯化,執(zhí)行宇宙清理計劃的終極工具。
在它面前,個人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逸塵的臉色有些發(fā)白,青淵的龍軀微微緊繃,連墨臨淵的殘魂都泛起劇烈的漣漪。
蘇淺靜靜地凝視著那座“歸寂之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沒有恐懼,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悲傷。
有的,只是一種極致的平靜,以及在那平靜之下,如同地火般奔涌的決意。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之上,“噗”的一聲,一縷微弱的、卻異常純粹的混沌神火點燃了。
這火焰在這絕對的黑暗與死寂中,是如此渺小,仿佛下一刻就會被吞噬。
但它頑強(qiáng)地燃燒著,跳動著,散發(fā)著一絲微弱卻不容忽視的溫暖與光芒。
如同在無垠寒夜中,一支不肯熄滅的蠟燭。
“我們到了?!?br />
蘇淺輕聲說道,目光越過那令人絕望的歸寂之殿,仿佛看到了其深處,那個秉持著冰冷邏輯、執(zhí)掌終焉的古老意志。
她的道火,已為此地,帶來了第一縷不同的“變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