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最理想的自我
得到許可,李若荀向眾人歉意地笑了笑,拋開他們的目光,轉(zhuǎn)身獨自走向了不遠處的一塊山石,坐了下來。
陳思月快步想跟上去,卻被他制止了。
他就這樣獨自一人坐在山石上,背對著喧鬧的劇組,眺望著遠方層層疊疊的青黛色山巒。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挑戰(zhàn)。
以往,他只要通過系統(tǒng),基于劇本、人物小傳和自己的理解,就能演繹出一個無限貼近于人物設定的角色。
但這個無限貼近,貼近的是他的理解。
而這次,他的理解似乎與導演的感覺產(chǎn)生了出入。
李若荀無奈笑笑,心想也只有耿星漢這種對一個色號都精益求精的“瘋子”才會這么難以滿足吧?
他放棄了再去揣摩和演繹,而是選擇了另一種更笨拙的方式,直接住進了劇組為林守山搭建的家里。
那本就是村里一戶久無人居的舊屋,被道具組按照劇本的描述,改造成了林守山生活的地方。
屋子不大,泥墻木梁,簡陋,卻井然有序。
桌上鋪著幾張泛黃的的紙,這是林守山自己做的紙。
故事的背景設定在九十年代,商品經(jīng)濟的浪潮尚未完全席卷這座被群山環(huán)抱的村落。
林守山貧窮,而村子與外界的通路又被崎嶇的山路阻斷,偶爾才能弄到一些紙。
因此,他畫畫所用的大部分紙張都是自制的。
不只是紙。
筆筒里插著的畫筆,也是如此。
有竹制的,有木制的,甚至還有骨質(zhì)的。筆毫更是就地取材,山兔的軟毛,黃鼠狼的尾尖。
如果真有這么一個林守山,李若荀似乎能看到他在一大堆收集來的毛發(fā)中,細心挑選出長度粗細彈性合適的筆鋒的樣子。
墻角堆著幾塊顏色各異的石頭,旁邊放著石臼和木槌。
還有桌上那些顏料,赭石的紅,孔雀石的綠,蓼藍的靛……它們被分門別類地裝在小陶罐里。
當然了,這些都是道具組和耿星漢布置的道具。
但在耿星漢吹毛求疵的要求下,宛如真實的一樣。
李若荀站在這間屋子中央,環(huán)顧著這一切。
然后他伸出手,拿起一支木制的畫筆,在粗糙的紙上,任由筆鋒游走。
“小荀!你瘋了?!”
當陳思月提著飯盒找到這里時,聽完李若荀打算住在這里的決定后,她整個人都快炸了。
“住這里?你看看這都什么條件!”
她指著那張只能算是一塊木板的床,聲音都拔高了八度。
“沒電沒網(wǎng)沒熱水,現(xiàn)在是夏天,但晚上山里多冷你知道嗎?這要是生病了怎么辦?耿星漢他到底想干什么?這也太欺負人了!”
她氣得口不擇言。
在她看來,李若荀就是太善良,太敬業(yè),才會一次次地被人提出這種離譜的要求。
李若荀放下筆,回頭對她笑了笑:
“思月姐,不關(guān)星漢哥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沒找到感覺,我對這個故事,這個人物的理解還不夠深入。他也沒要求我住這兒,是我自己想這么做?!?br />
“你有什么問題?你的演技全劇組誰不夸?是他自己要的感覺太玄乎,表達不出來,憑什么讓你來遭這個罪?”
陳思月越說越心疼,看著李若荀那張在昏暗光線下精致的臉,鼻頭都酸了。
他不該在這種地方的!
啊啊啊自家藝人是不是太單純了,又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
“真的不是,”李若荀搖了搖頭,“我沒找到林守山。所以,我想在他生活的地方感受他?!?br />
這話帶著一種演員特有的執(zhí)著癡迷,又和他身上那種憂郁的氣質(zh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讓陳思月滿腔的怒火瞬間被澆熄了一半。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任何勸說的話語在這樣純粹的決心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她深知李若荀的固執(zhí),敬業(yè)還有自尊心,既然他之前被那個耿星漢如此否定,一定是拼盡全力也要成為對方心目中那個林守山的。
就是因為他也是天才,所以才不能容忍自己的失敗。
可是,這樣也太折騰自己了吧。
陳思月環(huán)顧四周簡陋的條件,開始想辦法:“我去找人從民宿抱兩床被子來,這床板,太硬了……”
“不用了,思月姐?!崩钊糗髟俅尉芙^了她,接過了她手中的盒飯,“林守山就是這樣生活的?!?br />
他頓了頓,看向陳思月的目光十分認真:
“我是個演員。”
“演藝界的前輩在拍戲的時候多的是比我這樣更艱苦的時候,不過是住的環(huán)境差了點,真的沒什么的?!?br />
“思月姐,我說過,如果我不舒服,我一定會會和你們說的,我不會食言的。”
看李若荀點破了自己的心思,陳思月訕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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