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校感覺自己的雙腿在發(fā)軟。

  他扶著旁邊冰冷的火箭發(fā)射架，才勉強沒有倒下。他掏出一根劣質(zhì)卷煙，哆哆嗦嗦地劃了好幾次火柴，才終于點燃。

  他猛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都流了出來。

  但他卻笑了。

  先是低聲的、壓抑的笑，然后，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法抑制。

  最后，他扔掉煙頭，像個瘋子一樣，仰天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贏了！我們贏了！”

  他的笑聲，像一道指令，瞬間引爆了整個陣地。

  在經(jīng)歷了長達數(shù)分鐘的死寂之后，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巨大震撼和狂喜的情緒，如同火山般從每個士兵的胸膛里爆發(fā)出來。

  “打中了！真的打中了！”

  “我們把鐵鳥打下來了！用鍋底灰！”

  “龍國萬歲！東方同志萬歲！”

  士兵們?nèi)拥羰掷锏奈淦?，互相擁抱著，又蹦又跳。他們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則像阮大校一樣，指著天空那末日般的景象，狀若瘋魔地大吼大叫。

  他們幾十年來積壓的憋屈、恐懼和仇恨，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徹底、最酣暢淋漓的釋放！

  與此同時，河內(nèi)，地下指揮部。

  氣氛比前線陣地還要狂熱。

  當(dāng)雷達操作員用帶著哭腔的、完全變了調(diào)的聲音，嘶吼出“報告總司令！敵機信號……正在成片消失！”時，整個指揮部，在經(jīng)歷了短暫的死寂后，瞬間炸開了鍋。

  “什么？！”

  “消失了？！什么意思？！”

  武元甲一把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參謀，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雷達屏幕前。

  屏幕上，那片代表著B-52轟炸機群的、密集而猙獰的紅色光點，此刻已經(jīng)變得稀稀拉拉。更多的光點，則是在閃爍了幾下之后，干脆利落地……從屏幕上消失了。

  一名觀測參謀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他的臉上滿是煙灰和混雜著狂喜與不敢相信的淚水。

  “報告！報告總司令！”他甚至忘了敬禮，指著外面，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道，“天……天上下飛機了！星條佬的飛機，像蒼蠅一樣，一群一群地往下掉??！”

  “轟——！”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理智。

  “成功了！我們的‘黑雨’成功了！”

  “天佑南猴！天佑南猴??！”

  幾位年過半百的老將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幾個老頭子抱在一起，老淚縱橫，哭得像個孩子。他們?nèi)竹R一生，從未見過如此離奇、如此不講道理、如此……令人心潮澎湃的勝利！

  武元甲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他死死地盯著雷達屏幕上那越來越少的紅色光點，又轉(zhuǎn)頭看向墻上那幅巨大的地圖。

  他的目光，落在了“京城”的位置。

  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位只在絕密情報中出現(xiàn)過的，被尊稱為“東方先-知”的神秘林工。

  這位傳奇將領(lǐng)，緩緩地挺直了自己那已經(jīng)有些佝僂的腰桿。

  他深吸一口氣，用一種無比莊嚴(yán)，卻又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對著整個指揮部，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熱血沸騰的命令。

  “傳我命令！”

  “通電全軍！”

  “從今天起，南猴的天空，姓阮！”

  “吹響反攻的號角！把那些失去眼睛和牙齒的星條國老虎，給老子……一寸一寸地，從我們的土地上，趕出去！”

  龍國，“玄鳥”指揮中心。

  這里是整個國家科技與軍事力量的最強大腦，此刻，這顆大腦卻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停滯的靜默之中。

  死寂，如同被抽干了空氣的深海之淵。

  巨大的主顯示屏上，正實時轉(zhuǎn)播著一場來自三萬英尺高空，由“天眼”衛(wèi)星系統(tǒng)捕捉并由“玄鳥”實時解算渲染的……無聲屠殺。

  受限于六十年代的技術(shù)，畫面并非后世那種高清的視頻直播。它更像是一張巨大的、實時更新的電子沙盤。蔚藍(lán)色的背景代表天空，一片由“玄鳥”模擬出的、代表著“石墨雨”覆蓋范圍的淡黑色區(qū)域，如同鬼魅的陰影，靜靜地懸浮在南猴國北部的上空。

  幾十個閃爍著危險紅光的亮點，代表著星條國那不可一世的B-52“同溫層堡壘”轟炸機群，正以一種傲慢而又整齊的編隊，一頭扎進那片黑色的死亡陰影。

  指揮中心里，近百名龍國軍、政、工體系的頂尖人物，此刻都像被點了穴一樣，僵在原地。

  將軍們那習(xí)慣了發(fā)號施令的嘴巴，無意識地張開著。

  專家們那習(xí)慣了計算和推演的大腦，一片空白。

  年輕的技術(shù)員們，更是連呼吸都忘記了，他們死死地盯著屏幕，眼珠子瞪得滾圓，仿佛要將眼前這顛覆三觀的景象，永遠(yuǎn)地刻進自己的視網(wǎng)膜里。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放慢。

  屏幕上，第一個代表“鷹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