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內(nèi)部的沖突太過劇烈，導(dǎo)致這個畸形的融合體無法維持了嗎？

  還是說……默涵本身的意識，正在這崩潰中，隨著生命一起流逝？

  她該怎么辦？阻止這崩潰？用藥物強(qiáng)行維持這可怕的、非人的“穩(wěn)定”？還是……眼睜睜看著一切走向終點？

  兩個選擇，都通向地獄。

  她看著林默涵的臉，他的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灰敗，生命的色彩正一點點從他身上褪去。

  就在這絕望的關(guān)頭。

  那臺連接著精密放大器的筆記本電腦揚聲器里，再次傳出了聲音。

  不再是冰冷扭曲的電子音。

  而是一種極其微弱、極其沙啞、斷斷續(xù)續(xù)，卻……無比熟悉的……

  **人聲**。

  “……曉……婷……”

  聲音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卻像一道閃電，瞬間劈中了顧曉婷。

  是默涵！是他的聲音！雖然嘶啞破碎，但那語調(diào)，那發(fā)音方式，是他！

  “……放……手……”

  兩個字，用盡全部力氣般吐出，隨后，聲音消失。

  與此同時，屏幕上那緩慢下降的腦波和生理指標(biāo)，驟然加速了下滑的趨勢！仿佛最后一點支撐的力量，隨著這兩個字的吐出，徹底消散了！

  顧曉婷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放手？

  他讓她……放手？

  在她終于清晰地聽到他聲音的這一刻，他讓她……放手？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吞沒。她明白了。他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知道這扭曲的融合，知道所有的痛苦。他選擇在這最后時刻，用最后一點力氣，懇求她……讓他解脫。

  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看著醫(yī)生準(zhǔn)備注射升壓藥，看著護(hù)士調(diào)整著呼吸機(jī)參數(shù)。

  她看著屏幕上那條代表生命的光滑曲線，正無可挽回地滑向終點。

  她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指甲深陷入掌心，刺破了皮膚，滲出鮮血。

  地下，蘇羽看著監(jiān)控屏幕上醫(yī)院端傳來的、急劇惡化的生命指標(biāo)和那最后一段清晰無比的、屬于林默涵本人的聲紋信號，臉色慘白，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

  頂層公寓，柳青妍也收到了蘇羽傳來的最后信息。她看著那句“放手”，看著那斷崖式下跌的生命曲線，手中的翡翠吊墜滑落在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輕響。她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洶涌而出。

  所有的算計，所有的爭奪，所有的恐懼和希望，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意義。

  只剩下那個男人用最后力氣發(fā)出的、微弱的祈求。

  放手。

  顧曉婷顫抖著，緩緩抬起手。

  她的手，伸向的不是任何急救按鈕。

  而是……呼吸機(jī)的電源開關(guān)。

  她的動作很慢，很慢，仿佛手上戴著千鈞重銬。

  指尖，終于觸碰到了那個冰冷的開關(guān)。

  整個世界，仿佛都凝固了。

  只有心電圖機(jī)上，那一聲聲代表心跳的嘀嗒聲，越來越慢，越來越微弱……

  如同最終的回響，漸漸消散于……

  永恒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