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省校書郎的官職雖只有從八品上，卻給了林默涵出入宮廷藏書閣的特權(quán)。上任第三天清晨，他踏著晨露來到藏書閣，打算尋找更多關(guān)于黃粱術(shù)的線索。

  藏書閣內(nèi)幽靜清涼，高大的木架上整齊排列著竹簡和帛書。林默涵按照顧曉婷給的提示，徑直走向最里側(cè)標有的架子。指尖掠過一卷卷竹簡時，他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盧校書好早啊。

  林默涵猛地轉(zhuǎn)身，看到一位身著淺綠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光影交界處，面容模糊不清。

  下官盧生，見過...他謹慎地行禮，同時快速打量來人。男子約四十出頭，面容清癯，眼神銳利如鷹。

  在下吉溫，任職御史臺。男子微微一笑，聽聞盧校書深得圣眷，特來結(jié)識。

  吉溫！林默涵心頭一緊。這位歷史上著名的酷吏，李林甫的心腹爪牙。他保持著恭敬的姿態(tài)：吉御史抬愛了，下官不過僥幸得蒙圣上垂青。

  僥幸？吉溫踱步到林默涵身側(cè)，目光掃過書架，盧校書的策論可不像是僥幸之作。那些農(nóng)具改良之法，連工部老匠人都嘆服呢。

  林默涵感到背后滲出冷汗。吉溫的每一個字都像裹著蜜的刀鋒。

  下官只是匯總了民間智慧。他謙遜地回答，同時不著痕跡地將手中竹簡放回原處——那正是記載黃粱術(shù)的殘卷。

  吉溫銳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偽裝：盧校書對方術(shù)也感興趣？

  略知一二，增長見聞而已。

  有意思。吉溫突然湊近，壓低聲音，李相爺對盧校書很是賞識，特意囑咐下官多加關(guān)照。對了，聽說盧校書與壽安公主相談甚歡？

  林默涵心跳加速，面上卻不顯：公主垂詢農(nóng)事，下官據(jù)實以答，不敢有他。

  吉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但愿如此。盧校書初入朝堂，還需謹言慎行才是。

  直到吉溫的腳步聲完全消失，林默涵才長舒一口氣，發(fā)現(xiàn)內(nèi)衫已被冷汗浸濕。他迅速找到那卷黃粱術(shù)竹簡，藏入袖中匆匆離開。

  回到官舍，林默涵緊閉門窗，仔細研讀竹簡。上面記載的黃粱術(shù)確實與穿越有關(guān)——通過特定儀式和法器，可使人魂游太虛，歷劫重生。關(guān)鍵的法器正是一塊刻有符文的玉佩，描述與他懷中的那塊極為相似。

  月滿之夜，終南之巔，以魂為引，以玉為鑰...林默涵喃喃念出關(guān)鍵咒文，這不就是月圓之夜在終南山頂舉行儀式嗎？

  他正思索間，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林默涵警覺地將竹簡藏好：何人？

  盧大人，公主殿下遣人送來新茶。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林默涵開門，見是一名面生的小宮女，手捧精致漆盒。宮女行禮后低聲道：殿下說，請大人酉時到西苑杏林一敘，有要事相商。

  接過漆盒，林默涵發(fā)現(xiàn)底部暗藏一張絹條，上面是顧曉婷娟秀的字跡：李已知玉佩事，終南山危，速議。

  林默涵心頭一緊，將絹條焚毀?？磥砝盍指σ呀?jīng)察覺到他們的計劃，必須盡快與顧曉婷商量對策。

  酉時將至，林默涵借口散步來到西苑。杏林深處，顧曉婷一身素雅宮裝，正在賞花。見林默涵走近，她示意隨從退下。

  默涵，確認四周無人后，顧曉婷立刻抓住丈夫的手，情況比我們想的更糟。李林甫不僅派吉溫監(jiān)視你，還派人去了終南山尋找那位隱士。

  他怎么會知道終南山的事？林默涵皺眉。

  我偷看了李林甫呈給父皇的密奏，顧曉婷聲音發(fā)顫，他說你可能是安祿山派來的細作，用奇技淫巧迷惑圣聽。更可怕的是...她咬了咬唇，柳青妍行為異常，懷疑被妖人附體。

  林默涵倒吸一口冷氣。在古代，被指控為妖人可是死罪。

  我們必須加快計劃，他握住妻子的手，竹簡上說要月圓之夜在終南山舉行儀式。下個月圓還有九天，來得及嗎？

  顧曉婷思索片刻：我可以說想去終南山祈福，皇室每年這時確實有去終南山行宮的習慣。但李林甫一定會派人緊盯我們。

  那就將計就計，林默涵眼中閃過決斷，既然他懷疑我是安祿山的人，我們就給他看些。

  顧曉婷疑惑地看著他，林默涵低聲解釋了自己的計劃。隨著細節(jié)展開，她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太冒險了，她最終說，但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分別前，顧曉婷從懷中取出一卷圖紙：我根據(jù)記憶畫了些簡單的機械圖，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林默涵展開圖紙，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上面詳細繪制了水力紡紗機的設計。曉婷，這太棒了！如果能在唐朝推廣這種技術(shù)...

  先確保我們能活到那時候吧，顧曉婷苦笑道，李林甫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接下來的日子，林默涵白天在秘書省工作，晚上則秘密研究顧曉婷提供的圖紙。他謹慎地向玄宗呈上了一份改良水車的方案，獲得贊許后，又逐步提出了更多改進農(nóng)業(yè)和手工業(yè)的建議。

  每次朝會，林默涵都能感受到李林甫陰冷的目光。這位權(quán)臣表面上對他的建議表示支持，背地里卻處處設障。有幾次，林默涵明顯感覺到有人翻動過他官舍的物品——毫無疑問是吉溫派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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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顧曉婷在宮中也不輕松。作為柳青妍公主，她必須時刻注意言行，避免引起更多懷疑。她利用公主身份，暗中收集朝中各方勢力的情報，特別是關(guān)于李林甫和安祿山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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