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仙桃結果引新劫 信念傳承破虛妄

  長安城的桃樹歷經三季風霜，枝頭已掛滿彤紅的果實。這些被百姓稱作 “取經桃” 的果子，表皮上都天然帶著奇特的紋路 —— 有的像金箍棒的螺旋，有的似九齒釘耙的齒痕，有的若降妖寶杖的月牙，有的如青蓮劍的劍穗，還有的仿玉龍的鱗甲。孩子們圍著桃樹嬉鬧，最調皮的那個爬上樹，剛摘下顆最大的桃子，就見果肉里浮現(xiàn)出張人臉，正是當年被還魂妖困住的陳家莊老者，正對著他作揖道謝。

  “妖怪！” 孩童驚呼著將桃子扔在地上，果子摔裂的瞬間，流出的不是桃汁，是道青煙，在空中凝成個模糊的身影，竟與悟空有七分相似，只是手里捧著的不是金箍棒，是本無字經。這異象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長安城激起層層漣漪 —— 城西的書生啃桃時，果肉里現(xiàn)出通天河的波濤；城北的農婦切桃時，果核中浮出高老莊的籬笆；就連皇宮里的唐太宗，咬下的桃肉都化作片流沙河的金沙。

  大慈恩寺的后院，唐僧剛為那顆輪回魘化作的桃核澆水，就見桃樹苗突然暴漲，枝椏穿透屋頂，葉片上的脈絡組成無數(shù)個 “傳” 字。他青蓮劍出鞘的剎那，劍尖的銅鏡映出駭人的景象：全城的桃樹根系在地下連成網，網眼處纏著無數(shù)透明的影子，都是被桃子勾起記憶的百姓，他們的魂魄正被緩緩抽離，吸入桃樹的主干。

  “是‘憶魄妖’。” 唐僧的指尖撫過鏡中浮現(xiàn)的字，這妖物是輪回魘消散時逸散的怨念，附著在桃樹根系上，借著百姓對記憶的執(zhí)念，吸食魂魄壯大自身。鏡中突然閃過道金光，悟空的金箍棒從桃林深處沖天而起，棒身纏繞著數(shù)十個孩童的虛影，他們的脖頸處都連著根透明的絲線，通向地底的黑暗。

  花果山的水簾洞前，悟空正給小猴們分桃，最大的那顆剛遞出去，就見桃肉里浮出紫宸殿的龍椅，椅上坐著個戴緊箍的石猴，正將本經書扔進火里?！澳跽希　?他揮棒劈開幻象，棒風卻震得滿山桃樹嘩嘩作響，葉片紛紛翻轉，背面竟都貼著張黃紙，上面寫著 “忘了取經路” 五個血字。

  “大王，桃子在哭！” 灰毛小猴捧著顆流淚的桃，果面上的水珠匯成條小溪，溪里漂著無數(shù)個 “忘” 字。悟空的火眼金睛穿透山體，望見地下的根系正往長安方向延伸，每根須根都纏著個掙扎的魂魄，其中最熟悉的那個，是陳家莊為孫子辦滿月酒的老者。

  高老莊的桃樹下，八戒正給翠蘭摘桃，剛夠著枝頭最紅的那顆，果子突然化作個紙人，穿著他的天蓬元帥戰(zhàn)甲，對著翠蘭獰笑：“她愛的是能保護她的將軍，不是你這頭豬！” 釘耙揮出的瞬間，紙人炸裂成萬千桃花，每朵都映出不同的畫面：有他醉酒戲嫦娥的狼狽，有他被菩薩點化的迷茫，有他背唐僧過河的蹣跚。

  “俺老豬是豬又怎樣？” 釘耙在地上劃出火焰，將桃花燒得噼啪作響，“豬也能護著師父取經，豬也能守著翠蘭過日子！” 火焰中浮現(xiàn)出他最珍視的記憶：高老莊的桃花宴，流沙河的兄弟情，雷音寺的取經誓。這些畫面凝成道紅光，順著桃樹的根系，朝著長安的方向奔涌而去。

  流沙河的渡口，沙僧剛用桃核救起個落水的孩童，就見河水突然變紅，水底浮起無數(shù)個骷髏頭，每個嘴里都叼著顆桃核，核上刻著被救者的名字。渡船上的書生指著他的項鏈驚呼：“大師，您的骷髏在發(fā)光！” 十二枚玉化的骨殖正滲出白光，與水底的骷髏形成呼應，發(fā)出 “嗡嗡” 的共鳴。

  “是憶魄妖在借記憶勾魂?！?沙僧的降妖寶杖插入河底，杖頭骷髏噴出的白霧在水面凝成面鏡子，照出根系深處的妖物本體 —— 團由無數(shù)記憶碎片組成的黑霧，正用透明的絲線連接著全城的桃樹。當他看清黑霧中心嵌著的東西時，不由得倒吸口涼氣 —— 那是片泛黃的經頁，上面寫著 “過去心不可得”，正是唐僧譯經時反復涂改的那句。

  西海的珊瑚礁旁，玉龍剛將顆桃核埋進沙里，就見海水突然沸騰，浮出萬千片龍鱗，每片都映著不同的輪回：有他化作白馬的溫順，有他斗黃袍怪的勇猛，有他馱唐僧過河的堅定。逆鱗魘的聲音在浪濤中回蕩：“這些記憶不過是枷鎖，忘了它們，你才能真正自由！”

  “忘？” 玉龍的龍爪撕開浪濤，爪痕里浮出顆桃核，正是他從西海帶到長安的那枚，此刻已長出細根，“忘了化作白馬的屈辱，怎懂自由的可貴？忘了斗妖怪的傷痛，怎知守護的意義？” 龍息噴在龍鱗上，將所有幻象燒得通紅，化作條火線，順著洋流涌向長安。

  長安城的桃林深處，五圣幾乎同時抵達，只見中心那棵最大的桃樹下，黑霧正凝聚成個人形，面容不斷變化，時而化作悟空，時而變成八戒，最終定格成唐僧的模樣，手里捧著那片經頁：“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不如忘了所有，樂得逍遙?！?br />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放屁！” 悟空的金箍棒砸向黑霧，棒身映出的取經路突然活了過來：五行山下的相遇，流沙河中的結伴，火焰山里的互助，這些畫面如利劍般刺破黑霧的偽裝?！皼]有過去的痛，哪來現(xiàn)在的悟？沒有現(xiàn)在的堅守，哪來未來的希望？”

  戰(zhàn)斗驟然爆發(fā)。憶魄妖將黑霧化作萬千個記憶碎片，每個碎片都帶著最誘人的幻象：悟空看到花果山的小猴們在天庭當官，八戒望見高老莊的桃花永遠不敗，沙僧瞧見琉璃盞完好無損，玉龍望著西海再無戰(zhàn)亂，唐僧則置身于無人需要取經的極樂世界。

  “這才是你們想要的，不是嗎？” 妖物化作的唐僧輕撫經頁，碎片中的幻象越來越真實，連悟空都差點伸手去夠小猴們遞來的官帽。就在這時，他腰間的桃核突然發(fā)燙，里面?zhèn)鞒龌颐『锏穆曇簦骸按笸跽f過，自由不是當官！”

  “俺老孫的花果山，不需要天庭的官帽！” 金箍棒爆發(fā)出萬丈金光，將所有幻象照得透亮。碎片中浮現(xiàn)出真相：悟空的小猴們在天庭受盡欺凌，八戒的高老莊桃花下埋著白骨，沙僧的琉璃盞里盛著毒藥，玉龍的西海成了死水，唐僧的極樂世界人人面無表情?！疤摷俚拿篮?，不如真實的苦難！”

  八戒的釘耙?guī)е一ɑ鹧?，將眼前?“翠蘭” 幻象燒得噼啪作響：“俺要的不是永不凋謝的桃花，是和翠蘭一起看花開花落！” 火焰中，他最珍視的記憶 —— 與翠蘭種下的第一棵桃樹，雖然經歷風雨，卻年年結果 —— 化作道紅光，將周圍的碎片染成暖色。

  沙僧的降妖寶杖抵住個 “玉帝” 幻象，杖頭骷髏噴出的白霧凝成面水鏡，照出幻象下的真相：那是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