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山北麓的密林中，晨霧尚未散盡，三匹快馬踏著露水疾馳，馬蹄聲被林間枝葉巧妙遮掩。為首的女子一身玄色勁裝，墨發(fā)高束，正是天外天的玥瑤，她側(cè)臉線條冷硬，目光卻不時掃向身側(cè)馬背上的少女——妹妹玥卿。

  玥卿懷中緊抱著一個青銅匣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聲音帶著幾分怯意：“姐姐，北離邊境盤查比上次嚴了三倍，咱們真要直接去盛京？”

  “越嚴，越說明蕭氏兄弟心虛?！?br />
  玥瑤勒住馬韁，抬手示意身后的無相使停下，她從懷中掏出一枚刻著“洛”字的玉佩，遞給玥卿：“拿著這個，秀水山莊的人會接應(yīng)我們。蕭若瑾和蕭若風為儲位斗得你死我活，咱們要做的，就是在他們的裂縫里，給南訣再燒一把火?！?br />
  無相使戴著青銅面具，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圣女放心，黑風山的據(jù)點已備好，只等您一聲令下，便能截斷北離運往邊境的糧草。”

  玥瑤點頭，馬鞭一揚，馬匹再度竄出，身影很快消失在霧靄深處。

  此時的北離盛京，紫宸殿內(nèi)氣氛凝滯如鐵。北離帝坐在龍椅上，背脊微弓，手中密報幾乎要被捏碎，指節(jié)泛白的模樣，全無帝王平日的威嚴。下方的蕭若瑾與蕭若風隔三步對立，氣息劍拔弩張，卻沒一人敢先開口——他們都清楚，眼下的局面，唯有殿外那位能解。

  “天外天潛入盛京，還勾連秀水山莊……若風守不住邊境，若瑾查不透京畿，你們讓朕，拿什么向先生交代？”北離帝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急切，提及“先生”二字時，語氣不自覺放低了三分。

  話音剛落，殿外太監(jiān)的通報帶著明顯的恭敬：“啟稟陛下，李長生先生攜弟子柳月、雷夢殺，已至殿外！”

  北離帝猛地直起身，幾乎是從龍椅上起身相迎，連龍袍下擺掃過案幾都未察覺，快步走向殿門：“快請！不，朕親自去迎！”

  青衫身影緩步踏入殿內(nèi)，李長生須發(fā)皆白，卻自帶一股穩(wěn)壓朝堂的氣場，北離帝見他，竟先躬身行了半禮：“先生，您可算回來了！北離如今內(nèi)外交困，全靠先生撐著，朕實在無措?！?br />
  蕭若瑾與蕭若風見狀，也連忙收斂起爭執(zhí)的氣焰，齊齊躬身：“見過先生。”

  李長生抬手虛扶，聲音溫和卻自帶不容置疑的分量：“陛下不必多禮，護北離本就是我的責任?！?br />
  他目光掃過殿中眾人，最后落在蕭氏兄弟身上，“天外天敢再入盛京，無非是賭你們兄弟因儲位分心，無暇顧外。但他們忘了，北離的根基，從不是靠皇子爭位，而是靠守住江湖與朝堂的平衡?！?br />
  柳月上前一步，白衣勝雪，語氣清冷卻條理分明：“先生已算到天外天會借江湖勢力行事，弟子已與洛水莊洛軒約定，若天外天逼其合作，洛軒會即刻傳信。屆時聯(lián)合南訣妘姮公主，南北夾擊黑風山，可斷天外天退路?！?br />
  雷夢殺則按緊腰間長刀，目光銳利如鋒：“盛京城內(nèi)的細作交給我，三日之內(nèi)，定將他們的據(jù)點連根拔起，絕不讓其擾了先生的部署?！?br />
  蕭若風仍有疑慮，卻不敢像先前那般頂撞，只謹慎問道：“先生，南訣與北離素有隔閡，妘姮公主未必肯合作……”

  話未說完，李長生已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北離帝連忙上前接過，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

  “妘姮公主明辨大局，知天外天是兩國共敵。”李長生掃過書信，淡淡道，“她需北離牽制天外天北麓兵力，我們需南訣堵其南逃之路，這合作，是共贏。”

  北離帝看完書信，長長松了口氣，轉(zhuǎn)向蕭氏兄弟時，語氣多了幾分底氣——那底氣并非來自帝王身份，而是來自李長生的決斷：

  “聽到先生的話了？即日起，京畿防務(wù)、邊境部署，全聽先生調(diào)遣！你們兄弟若再因私怨誤事，休怪朕不念父子情分！”

  蕭若瑾與蕭若風對視一眼，再無半分爭執(zhí)之意，躬身應(yīng)道：“兒臣遵旨，全聽先生安排?！?br />
  而盛京城外的偏僻客棧里，玥瑤看著手中密信，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無相使低聲道：“圣女，洛軒異動，柳月歸來，李長生也回了盛京，咱們的計劃……”“李長生又如何？”

  玥瑤將密信揉碎，眼中閃過狠厲，“蕭氏兄弟的裂痕藏不住，北離朝堂的貪念斬不盡！傳令下去，今晚就燒了糧草庫——只要北離亂了，就算李長生有通天本事，也難挽頹勢！”

  玥卿站在一旁，指尖反復(fù)摩挲著青銅匣子，心頭的不安愈發(fā)濃烈——她曾聽過江湖人對李長生的敬畏，那人或許，真的能破了姐姐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