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跟著妘姮在古松下修習(xí)觀氣之術(shù)已有三日。起初他只能勉強看見靈氣流動的虛影，直到今日晨光初現(xiàn)時，指尖凝起的仙力終于觸到了氣的“形”——

  院外石階上的青苔，周身繞著淡綠的生機之氣；檐角的銅鈴，裹著清透的守護之氣，連風(fēng)掠過帶來的塵埃，都能看出幾分渾濁的凡俗之氣。

  “不錯，已能辨得基礎(chǔ)氣息?！眾u姮站在他身側(cè)，指著遠(yuǎn)處山間的云霧，“再試試，能不能看出那霧里藏著什么?！?br />
  潤玉凝神望去，將仙力聚在眼底。起初云霧只是白茫茫一片，片刻后，幾縷極淡的灰氣忽然從霧中顯形，正順著風(fēng)往道場的方向飄來。那灰氣里裹著絲若有若無的戾氣，與他在天界仙使身上見過的魔氣截然不同，卻更顯陰鷙。

  “師尊，那霧里有灰氣，帶著戾氣?！睗櫽袷栈啬抗?，語氣帶著幾分凝重，“不像是仙，也不像是魔?！?br />
  妘姮眼底閃過一絲了然：“是妖族的氣息。他們常盤踞在六界交界的深山幽谷，慣會借勢挑唆、坐收漁利。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在道場安穩(wěn)待著?！?br />
  話音剛落，院外忽然傳來一陣輕響，似有東西落在了院墻下。潤玉立刻起身，跟著妘姮走到門邊，卻見墻根下躺著個布囊，打開一看，里面竟是塊染血的魔界令牌，令牌上刻著的紋路，正是魔界王族的印記。

  “這是故意送上門來的?！眾u姮指尖拂過令牌上的血跡，眉頭微蹙，“血跡還新鮮，卻沒有半分魔氣，倒沾了些妖族的灰氣——是想嫁禍魔界，引我們?nèi)刖??！?br />
  潤玉心中一凜，想起在天界時太微對魔界的態(tài)度，忽然明白過來：“是有人想讓師尊與魔界起沖突？若您動了手，天界或許就能坐收漁利。”

  “不止天界。”妘姮將布囊收起，目光望向山間的云霧，“十二芳主、妖族，還有藏在暗處的勢力，都想攪亂這潭水?！?br />
  她轉(zhuǎn)頭看向潤玉，語氣嚴(yán)肅，“今日起，你隨我去一趟魔界邊境。只看，只聽，不許動手——我要讓你親眼看看，六界的紛爭背后，藏著多少算計。”

  第二日清晨，兩人化作凡人模樣，來到魔界與人間交界的忘川城。

  城中人魔混雜，街邊的酒肆里，不時傳來關(guān)于“天界派兵駐守邊境”的議論，還有人說“魔界王上要派人去天界議和，卻被妖族攔了路”。

  潤玉跟著妘姮走進(jìn)一家酒肆，剛坐下，便見鄰桌來了個穿黑袍的男子。他下意識用觀氣之術(shù)望去，卻見那男子周身裹著層厚重的黑氣，黑氣下竟藏著縷熟悉的金光——那是天界仙官才有的氣息。

  “師尊，那人是天界的人，卻裹著魔氣?！睗櫽駢旱吐曇?，指尖悄悄指向黑袍男子，“他在跟鄰桌的魔修說話，像是在打聽什么?！?br />
  妘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是天界的暗探。太微一邊派天兵守邊境，一邊又派暗探來魔界挑唆，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正說著，黑袍男子忽然起身，朝著酒肆外走去。潤玉剛想跟上，卻被妘姮按住了手：“不必追。他要去的地方，我們等著便是?！?br />
  兩人隨后出了酒肆，跟著那縷藏在黑氣下的金光，來到了忘川城郊外的一座破廟。剛靠近廟門，便聽見里面?zhèn)鱽頎巿?zhí)聲，正是黑袍男子與一個妖族的人在說話。

  “我已按你說的，把魔界令牌送到妘姮的道場，為何她還不動手？”黑袍男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急躁。

  “急什么？”妖族的人語氣帶著陰笑，“妘姮是神尊，沒那么好騙。等我們再殺幾個魔界的人，把尸體丟到天界邊境，讓兩邊都以為是對方動的手——到時候，就算妘姮不想管，也由不得她。”

  潤玉在門外聽得心頭一緊，剛想推門進(jìn)去，卻被妘姮拉住。她對著潤玉搖了搖頭，指尖凝出一縷金光，悄無聲息地纏上了破廟里兩人的衣角——這是追蹤符文，無論他們?nèi)チ四睦?，都能找到蹤跡。

  離開破廟后，潤玉忍不住開口：“師尊，為何不拆穿他們？若他們真的殺了魔界的人，邊境怕是真的要開戰(zhàn)了?！?br />
  “拆穿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妘姮望著遠(yuǎn)處的邊境線，語氣平靜，“我們要找的，是藏在他們背后的人。而且，你以為魔界真的沒有察覺嗎？”

  她話音剛落，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陣魔氣涌動，只見幾道黑影從破廟方向掠過，朝著黑袍男子與妖族的人追去。潤玉看得清楚，那些黑影周身的魔氣純凈，是魔界的衛(wèi)兵。

  “魔界早就布了眼線?！眾u姮轉(zhuǎn)身往回走，“這六界，沒有誰是真的傻。太微想挑唆，妖族想漁利，魔界想自保，花界想報復(f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卻忘了，一旦開戰(zhàn)，受苦的終究是六界的生靈。”

  潤玉跟在她身后，望著忘川城的炊煙，忽然想起在人間時看到的百姓——他們只求安穩(wěn)度日，卻總要被這些紛爭裹挾。他握緊了拳頭，心中更加堅定：無論未來有多少算計，他都要守住護佑生靈的本心，絕不讓人間的安穩(wěn)，毀在這些陰謀里。

  回到道場時，已是深夜。妘姮將追蹤符文的氣息注入一枚玉符，遞給潤玉：“這符文能感知到那兩個暗探的位置。接下來幾日，你繼續(xù)修習(xí)觀氣之術(shù)，若感知到符文有異動，立刻告訴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