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點煩悶，我推開別墅的門，走到外面的草地上，蹲下來默默抽著煙。尼古丁的味道稍微安撫了一下緊繃的神經(jīng)?？粗h處黑黢黢的江面，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老家的娘。不知道她的傷好利索了沒有？我給她的那些錢，她肯定又舍不得花，不知道一個人在醫(yī)院里怎么樣了……想到她孤零零的身影，鼻子突然有點發(fā)酸。我用力揉了揉發(fā)紅的眼角，站起身，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等這次邙山的事過去，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抽空回一趟老家看看她。

  又在原地呆站了幾分鐘，我把煙頭踩滅，轉(zhuǎn)身回了別墅。

  走到我和猴子、啞巴合住的房間門口，推開房門，里面的情景讓我有點意外。猴子居然沒像往常一樣抱著手機玩貪吃蛇，而是盤腿坐在床上，眼神發(fā)直，不知道在想什么。啞巴則還是老樣子，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咋了這是？啞巴也就算了，他本來就話少。猴子，你平時不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嗎？怎么這會兒搞得跟媳婦跟人跑了似的，愁眉苦臉的？”

  猴子轉(zhuǎn)過頭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臉上沒了平時的嬉皮笑臉：“牛子，你……你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嗎？那可是邙山啊！說它是龍?zhí)痘⒀ǘ际峭p了說。這次可不是下墓摸金，是南北兩方勢力的火并，真刀真槍的干！那場面……簡直不敢細想?！?br />
  一直沉默的啞巴突然開口，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就算是龍?zhí)痘⒀ǎ驳藐J。”

  我點點頭，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對，啞巴說得沒錯。猴子，你別自己嚇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br />
  我試圖給他，也給自己打氣：“你回想一下，咱們之前下的那些古墓，對付的那些邪門玩意兒——陰山殿里那刀槍不入的毛粽子，明朝墓里那火焰都燒不死的綠粽子，黑冰窟里那差點把咱們團滅的虺蛇……隨便拉一個出來，不都是要人命的活祖宗？咱們當時不也覺得要完蛋了嗎？可最后呢？不都挺過來了！每次感覺山窮水盡的時候，總能找到一線生機。我相信，只要咱們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互相照應，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猴子聽完我的話，眼神里恢復了一些神采，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像是給自己打氣：“牛子，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怕個球！只要大家齊齊心，就沒有過不了的坎！”

  我笑了笑，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別胡思亂想了。抓緊時間睡覺，養(yǎng)足體力才是正事。煙叔不是說了嗎，搞不好今晚就得行動。”

  猴子“嗯”了一聲，聽話地躺了下去，但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望著天花板，顯然沒那么容易睡著。

  我看向窗邊的啞巴：“啞巴，你要不也睡會兒？養(yǎng)養(yǎng)精神?！?br />
  啞巴頭也沒回，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簡言意賅：“你們睡。我不用?！?br />
  “好吧?！蔽抑浪牧晳T，也不再勸。

  我去衛(wèi)生間用冷水簡單洗漱了一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些?；貋砗箨P了燈，也躺到了床上。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線勾勒出家具的輪廓。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是陳遠呆滯的臉，一會兒是山魈陰冷的笑聲，一會兒又是邙山可能遇到的種種危險。旁邊的猴子顯然也沒睡著，翻來覆去，床板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猴子，露出這般緊張不安的模樣。

  啞巴依舊站在窗前，他換上了一身便于行動的黑色運動服，身形融在黑暗里，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等待著狩獵時機的黑豹，沉穩(wěn)得讓人心安。

  我們?nèi)齻€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在寂靜和等待中煎熬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熬到凌晨一點多。

  突然！

  “滴滴！滴滴滴！”

  樓下傳來幾聲短促而清晰的汽車喇叭聲，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我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心臟“咚咚”狂跳。是把頭他們來了？！

  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只見窗邊的啞巴身影一動，已經(jīng)像道黑色閃電般率先沖出了房門。猴子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一邊手忙腳亂地摸黑穿衣服，一邊嘴里罵罵咧咧：“日他哥的！來了正好！媽的，這樣干等著，心里跟貓抓似的刺撓！管他什么龍?zhí)痘⒀ǎ餇斘医裉煲驳萌リJ一闖！”

  看著他們兩人的反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此刻心里那股不安和緊張，竟然奇異地轉(zhuǎn)化成了一種莫名的興奮感，血液仿佛都在加速流動。不知道是對即將面對的未知危險感到好奇，還是對這段注定不平凡的旅途本身感到期待。

  我迅速套上鞋，跟著沖下了樓。其他人動作也不慢，等我們到樓下時，大家都已經(jīng)到齊了。別墅門口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著了五輛黑色的越野車，車身線條硬朗，像五頭沉默的鋼鐵巨獸。把頭正從第一輛車的后排走下來，眼神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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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見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異口同聲地喊道：“把頭！”

  把頭點了點頭，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緩緩掃過我們每一張臉，眼神銳利而沉穩(wěn)。他開門見山，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各位，長話短說。小青那邊的作戰(zhàn)計劃已經(jīng)正式開始實施。他現(xiàn)在正在緊急召集各路人馬，可能需要一點時間集結。我毛遂自薦，帶著你們，作為先頭部隊，先去邙山摸摸情況，探探敵人的虛實?！?br />
  他說著，朝身后的幾輛車揮了揮手。隨著車門打開，車上陸陸續(xù)續(xù)跳下來十幾個人，全都是身形精干、眼神凌厲的漢子，透著一股彪悍的氣息，一看就是訓練有素。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從第二輛車里下來的，竟然是周正、孫昊和張漁三人。

  周正下車后，目光直接找到我們，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各位，我們又見面了?！?br />
  我走過去，驚訝地拍了拍他肩膀：“怎么？你們也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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