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把頭？”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問道。

  他搖搖頭，道：“沒什么，可能是山里信號不太穩(wěn)?！闭f著，他也撥打了一個電話，對著話筒簡單說了兩句我們的位置，便掛了電話。我問他打給誰，把頭說：“是之前送我們來這里的那個司機，我讓他過來接我們?！?br />
  一個多小時后，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沿著崎嶇的山路，顛簸著駛了過來，停在我們面前。是鳳姐他們叫的車。

  鳳姐、胖坨、地龍三人再次向我們道別，然后默默地將裝有老斑鳩尸體的帆布包抬上了越野車的后備箱。冷鋒是最后一個上車的，他臨上車前，腳步停頓了一下，回頭最后望了一眼我們剛剛逃出來的、那座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沉寂陰森的山嶺，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隨即，他一低頭，鉆進了車里。

  汽車引擎再次轟鳴，越野車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很快便駛離了我們的視線，消失在蜿蜒的山路盡頭。

  車子一走，剛才一直強忍著沒說話的猴子，立刻嘿嘿地賤笑起來，搓著手，湊到把頭身邊，眼睛放光地盯著鳳姐留下的那個背包：“把頭，把頭！快！快把那袋子打開給我瞧瞧！看看咱們這趟到底撈著多少干貨！”

  把頭無奈地笑了笑，把那個背包遞給了猴子。猴子迫不及待地拉開拉鏈，仔細檢查了一下里面的東西，隨即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笑開了花：“沒錯！是之前藏寶室里那些好東西，一件沒少！”

  我看著他財迷的樣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吐槽道：“瞧你那點出息！還能有假不成？”

  “牛子，這你就不懂了吧！”猴子把背包拉鏈拉好，抱在懷里，一副經(jīng)驗老道的樣子：“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就像那老斑鳩，看著人畜無害、道貌岸然的，最后關(guān)頭還不是說叛變就叛變？要我說啊，這世上，什么兄弟情義，什么江湖道義，那都是虛的！只有揣進自己兜里的票子，那才是實實在在的、不會騙人的王道！”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問把頭：“哎，對了把頭！說起這黑冰窟，我們折騰了這么久，好像到最后也不知道，那里面那些邪門玩意兒，什么鬼打墻、飛蟲、痋鬼、蠑螈、冰髓尸傀還有那殺不死的虺蛇——到底是誰搞的鬼??？究竟是魏老爺本人留下的后手，還是后來有什么別的能人異士，鳩占鵲巢，在里面動了手腳？”

  把頭之前一直看著地面發(fā)呆，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聽到猴子的話，才回過神來。他摸著下巴，仔細想了想，才緩緩說道：“還記得主墓室里，魏老爺那具干尸身下坐著的那個黑冰蓮花臺嗎？”

  我們紛紛點頭，那造型奇特的冰臺印象太深刻了。

  把頭繼續(xù)道：“我懷疑，很多真相，或許就刻在那蓮花臺的底座或者花瓣內(nèi)側(cè)。但是……后來老斑鳩突然反水，搶奪丹藥，引發(fā)了一連串的變故，導(dǎo)致我們根本沒能有機會，近距離、仔細地去觀察那個臺子……”

  猴子聞言，懊惱地一拍大腿，唉聲嘆氣道：“唉！真是……眼看著真相可能就在眼前了！都怪那該死的老斑鳩！貪心不足蛇吞象，害得咱們線索也斷了！”

  把頭目光深邃，補充道：“或許……那蓮花臺的造型本身，就是一種暗示。佛教有云，‘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那丹藥置于蓮花之上，看似圣潔，實則是引人墮入地獄的誘餌。魏老爺坐在其上，是鎮(zhèn)壓，也是警示。老斑鳩沒能參透這一點，執(zhí)念一起，便萬劫不復(fù)了?！?br />
  他頓了頓，看著遠處天邊泛起的一絲魚肚白：“這黑冰窟的秘密，恐怕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這些。那些邪術(shù)，可能與魏老爺追求的某種極端的長生實驗有關(guān)，他用整個黑冰窟和那條虺蛇作為實驗場和守護者……這一切，如今都隨著洞穴的崩塌，再次被埋藏在黑暗里了?！?br />
  聞言，眾人都沉默了，似乎都在思考把頭說的這些話。

  我們又等了大半個小時，東方的天際已經(jīng)露出了明顯的曙光，山林的輪廓在晨曦中逐漸清晰。這時，一個黑色的身影才從山上敏捷地下來，正是處理完首尾的啞巴。

  “處理好了嗎？”把頭問道。

  啞巴點點頭，言簡意賅：“嗯，處理好了。用那塊布和周圍的碎石枯枝做了偽裝，除非刻意翻找，否則看不出痕跡。”他環(huán)視了一圈我們幾個人，發(fā)現(xiàn)少了鳳姐他們，問道：“他們?nèi)四?？?br />
  把頭道：“走了。安葬老斑鳩去了。臨走前，他們把另一半明器也留下來了。”

  啞巴臉上露出一絲訝異，但也沒多問。

  把頭看著他，皺了皺眉，語氣帶著一絲歉意，繼續(xù)說道：“可惜了，啞巴。這次鳳凰嶺黑冰窟之行，鬧出這么大動靜，差點把命都搭上，最終……卻沒能找到你要救你師傅的‘仙丹’?？磥恚情L生的傳說，多半是假的了，或者那丹藥根本就不是給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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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本以為啞巴會露出極度失望甚至沮喪的表情，沒想到，他只是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看開后的釋然，他平靜地說道：“沒事。沒有仙丹就沒有仙丹吧。能活著從那種地方出來，大家都還在這兒，已經(jīng)是天大的萬幸了。有些東西，強求不來。

  把頭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你不急著救你師傅了？”

  啞巴搖搖頭，眼神依舊堅定，但語氣平和了許多：“急，肯定急。但是急也沒用。這個地方?jīng)]有，那么只能繼續(xù)找下一個可能有線索的地方?！彼钗艘豢谇宄勘涞目諝?，目光望向遠方，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實在不行……我就去邙山！就算是守衛(wèi)森嚴，我也要去闖一闖！”

  把頭聞言，走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鄭重地說道：“如果……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決定要去闖邙山那個龍?zhí)痘⒀?，放心，我們也會和你一起去！?br />
  啞巴露出了非常意外的表情，看著把頭，又看了看我們，搖頭道：“那地方……可是真正的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歷代多少高手、多少摸金校尉折在里面？加上各大門派的守衛(wèi)，我可沒想著讓你們陪我去送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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