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槍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把背上的馬老六往上顛了顛，咬牙道：“老馬！你給老子閉嘴！在我背上待好了！我老煙槍答應(yīng)背你出去，就絕不會半路把你扔下！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煙槍……你……”馬老六趴在老煙槍寬闊的背上，聲音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跑在最前面的把頭，已經(jīng)沖到了通道一側(cè)的一個角落，他猛地停下腳步，用手扒開一些掉落的碎冰，指著地面，沖后面聲嘶力竭地大喊：“快！就是這里！快下去！這里就是之前啞巴和冷鋒頂開的那塊活動地磚，下面正是通往外面的逃生通道！”

  我趕緊拉著應(yīng)雪沖過去，低頭一看，果然，地面上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我二話不說，先把應(yīng)雪扶下去，鳳姐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啞巴和冷鋒對視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啞巴快速對把頭說道：“把頭，你們先走！我們?nèi)ソ討?yīng)他們！”

  把頭一把拉住啞巴的手，沉聲道，眼神里充滿了擔憂：“小心！一定要活著出來！”

  啞巴重重點頭：“放心！”說完，他和冷鋒兩人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迎著不斷墜落的冰筍和那頭狂暴逼近的虺蛇，朝著落在后面的胖坨和老煙槍沖了過去！

  我握緊拳頭，看著他們逆流而上的背影，熱血上涌，剛要跟著往前沖，想去幫忙。

  “啪！”

  把頭毫不客氣地在我后腦勺上用力拍了一下，厲聲喝道：“別去添亂！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不夠那大蛇塞牙縫的！趕緊給我下去！”

  我撓了撓火辣辣的后腦勺，委屈道：“我是怕他們……”

  “怕什么怕！有啞巴和冷鋒在！快走！”把頭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抬起腳，對著我的屁股就是一腳，直接把我踹進了黑黝黝的洞口！

  “哎喲！”我驚呼一聲，從洞口滾了下去，幸好下面先下來的應(yīng)雪和鳳姐及時扶住了我。

  隨著把頭最后一個敏捷地跳下來，我們在這狹窄、陡峭、充滿霉味的逃生通道里，拼了命地、連滾帶爬地往前跑！身后不斷傳來冰層坍塌和虺蛇瘋狂的咆哮聲，仿佛死神的催促！

  幾分鐘后，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微光，以及新鮮冰冷的空氣！

  我們逃也似的從那個隱藏在亂石堆和枯草中的出口鉆了出去，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外面赫然已是深夜，冰冷的夜風裹挾著草木的氣息撲面而來，天空中沒有月亮，只有幾顆稀疏的寒星在閃爍。我們所有人，包括最后出來的把頭，都癱倒在山坡的草地上，貪婪地呼吸著這自由的、冰冷的空氣，感覺像是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又是泥又是汗，他看著漆黑的夜空，帶著哭腔喊道：“出……出來了！媽的……終于出來了！”

  我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和污漬，此刻才感覺到渾身上下無處不疼，冰冷的晚風吹在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上，禁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寒顫，牙齒都在打架。

  劫后余生的慶幸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大伙很快反應(yīng)過來，里面還有六個同伴沒有出來！

  我們連忙連滾帶爬地沖到那個逃生出口邊上，緊張地朝里面張望。洞口黑漆漆的，只能聽到深處隱約傳來的坍塌轟鳴和那虺蛇令人心悸的咆哮。我們都為他們捏了一把冷汗，心提到了嗓子眼。

  鳳姐看著漆黑的洞口，又看了看面色沉凝的把頭，支支吾吾地，臉上充滿了愧疚和不安：“林……林把頭……我們……我們剛剛那樣對你……你還愿意……還愿意幫助我們逃出來……”

  把頭沒有說話，只是疲憊地擺了擺手，目光依舊緊緊盯著洞口，沉聲道：“等人出來再說。”

  幾分鐘后，洞口處的碎石和枯草一陣晃動，老煙槍和胖坨兩人極其狼狽地先后從里面鉆了出來！

  胖坨的腳貌似在逃跑時扭傷了或者是被砸到了，跑起來一瘸一拐的，臉上滿是擦傷。他將肩上扛著的老斑鳩干尸輕輕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放在旁邊的草地上，然后自己一屁股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肺都要炸了。

  老煙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放下背上的馬老六，自己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草地上，胸膛劇烈起伏，上氣不接下氣地吼道：“老子……老子不行了……真……真他媽……跑不動了……”

  把頭連忙上前，焦急地問道：“啞巴和冷鋒呢？他們倆怎么樣？”

  老煙槍喘了半天，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在……在后面……掩護我們……斷后……”

  大伙的心再次揪緊，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漆黑的洞口。

  又等了幾分鐘，還是不見有人出來。洞口深處傳來的坍塌聲似乎更加密集和劇烈了，連我們腳下的地面都能感受到輕微的震動。

  大伙都慌了。

  地龍抄起放在旁邊的砍刀，紅著眼睛就要往洞口里面沖：“媽的！我進去看看！”

  我心中一急，也捏緊了手中的匕首，跟著就要往前沖：“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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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頭連忙伸手，死死拉住我們倆，他的臉色也異常難看，看了一眼懷表，聲音沙啞而沉重：“再等一分鐘！如果一分鐘內(nèi)他們還沒出來……我們就進去找！”

  我咬了咬牙，感覺手中的匕首柄已經(jīng)被手心的汗水浸濕，那冰冷的觸感和粗糙的紋路咯得手心發(fā)痛。這短短的一分鐘，在死寂的等待和深處不斷傳來的恐怖聲響中，仿佛被無限拉長，過得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而煎熬……

  直到把頭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看了一眼懷表，臉上閃過一絲決絕，沉聲道：“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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