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晨霧還未散盡，兩輛奔馳車碾過碎石路，開車的青年嚼著檳榔，后視鏡上掛著五帝錢掛件。

  猴子抱著裝錢的皮箱，手指不停敲打著箱面："牛子，等會取錢時咱們要不要戴墨鏡？電影里都這么演..."

  "存錢。"

  我糾正道："而且現(xiàn)在銀行還沒開門。"

  珠江路上，晨霧中隱約能看見工商銀行的藍色招牌，穿制服的保安正在卷簾門前抽煙，看見我們身后的奔馳車，煙頭差點燙到手。

  柜臺后的女職員看見皮箱里成捆的現(xiàn)金時，瞳孔瞬間放大："先……先生，大額存款需要預約..."

  辮子男阿勇突然出現(xiàn)在玻璃門外，朝柜員亮了下證件，女職員臉色煞白，十分鐘后經(jīng)理親自出來接待。

  我看著存折上新增的".00"，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凸起的鋼印——我在工地扛一輩子的水泥都沒這么多錢……

  出了銀行門，我還沒從成為“有錢人”的事實上緩過神來。猴子已經(jīng)拿著銀行卡在手掌上拍得“啪啪”響，走路的姿勢都變得囂張了起來。

  我在猴子后腰掐了一下：“日你哥，低調點！先去買手機。”

  幾分鐘后，我們在“飛訊通訊”門口停下了腳步。

  "靚仔，買手機嗎？"

  穿喇叭褲的店員倚在玻璃門上，腰間別著BP機："最新款諾基亞3310，防身砸核桃兩不誤！"

  手機店里掛滿彩旗，摩托羅拉V998+的金色翻蓋在射燈下晃眼。

  猴子指著標價6888的機型直咽口水："這能玩貪吃蛇不？"

  "不僅能玩，還能換殼！"

  店員取下樣機："上周剛到貨的星空紫"

  最后我選了部摩托羅拉T190，只要780塊。

  猴子則買了最新款的諾基亞，還非要加錢鑲水鉆："這才配得上有錢人的身份！"

  不一會，兩人來到“全球通營業(yè)廳”的綠色招牌下，玻璃門內(nèi)貼著“動感地帶”的海報，周杰倫叼著墨鏡的照片被陽光曬得有些褪色。

  穿藍白制服的營業(yè)員踩著塑料涼鞋迎上來，胸前的工牌寫著“王美玲”，BP機在腰間晃出細碎的響：“兩位靚仔，辦卡還是繳費？”

  柜臺后的資費表用紅紙金字寫著：月租50元，市話0.4元/分鐘，長途加收0.6元/分鐘。

  王美玲涂著丹蔻的手指劃過宣傳單："推薦動感地帶套餐，每月送300條短信哦~"

  猴子把皮箱往咨詢臺上一放，金屬扣“咔嗒”彈開：“辦兩張全球通！要能上網(wǎng)的那種！”

  王美玲噗嗤笑了："用WAP上網(wǎng)？"

  她舉起計算器啪啪按著："按0.1元/KB計費，看個網(wǎng)頁要幾十塊呢！"

  猴子聽著直咂舌："夠買二十碗云吞面了！”

  猴子辦了張全球通卡。

  王美玲開票時，柜臺下的收音機正放著《至少還有你》的音樂。

  猴子湊近玻璃柜，哈氣在展示柜上暈出白霧："姐，那個鑲水鉆的手機殼..."

  "靚仔真有眼光！"

  王美玲變魔術般掏出個綴滿水鉆的殼子："施華洛世奇同款，給你打八折！"

  我選了張“神州行大眾卡”，預存一千塊話費時，王美玲的眼睛亮得像珠江的夜明珠，額外送了兩包汰漬洗衣粉：“靚仔常來啊，我們月底還有存話費送油活動?！?br />
  走出營業(yè)廳時，猴子像只開屏的孔雀，他新買的諾基亞鑲著128顆水鉆，在陽光下能晃瞎人眼。

  路過"金利來"專賣店時，他突然剎住腳："牛子，咱現(xiàn)在是有錢人了，得換身行頭！”

  "靚仔買衫嗎？我們剛到的港貨，周潤發(fā)同款！”

  服裝店老板娘從藤椅上起身，三十來歲的年紀扭著腰迎上來，包臀裙把后臀繃得像熟透的木瓜，黑色絲襪裹著豐腴的大腿。

  猴子踮著腳夠衣架上的藏青西裝，褲腳拖在地上像條尾巴。

  猴子紅著臉道：“有小號的嗎？”

  老板娘憋著笑，從衣架取下最小號西裝：“試試吧，不合身可以去裁縫店改?！?br />
  試衣間的簾子晃了十分鐘，猴子黑著臉鉆出來——褲腳堆在腳踝，上衣像偷穿大人衣服，肩線垮到手肘。

  老板娘終于笑出聲，遞來童裝區(qū)的背帶褲："要不試試這個？"

  猴子的耳朵瞬間紅透："我就要這套！"猴子甩出二十張百元大鈔，嶄新的紙幣在玻璃柜臺上拍出脆響。

  老板娘數(shù)錢時，他對著鏡子咬牙切齒："老子明天就長高！”

  裁縫店藏在巷尾，木門上掛著“巧娘坊”的木牌，穿藍布衫的老婆婆坐在縫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