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脫出
刺目的陽光,這是我恢復(fù)意識時最先感受到的。
耳邊是潺潺流水聲,臉上有微風(fēng)拂過。
睜開眼,看見一條蜿蜒的小河在陽光下閃著金光。
遠(yuǎn)處山腳下,一道溪流從巖縫中涌出——那就是吞噬了陰山殿的地下河出口。
扭頭看去,老煙槍的老式獵槍躺在岸邊,槍管上還沾著泥漿。
猴子正在淺灘里摸魚,二踢腳在曬他那濕透的雷管包。
把頭坐在巖石上擦拭羅盤,暗金色的瞳孔映著遠(yuǎn)山。
啞巴站在最高的礁石上,黑袍下擺已經(jīng)破爛不堪,他胸前的饕餮刺青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目光正看向遠(yuǎn)方的山巒。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陰山殿所在的山峰竟然矮了半截,整座山體塌陷成了盆地。
我摸了摸貼身口袋,爹的骸骨和全家福照片還在。
"咳咳咳......"我吐出幾口帶著腥味的河水,手撐著礁石想站起來,膝蓋卻一軟又栽了回去。
"別動!"
把頭的聲音從右側(cè)傳來:"你肺里至少嗆了半斤水。"
他蹲下來按住我肩膀,暗金色瞳孔里映著我慘白的臉:"知道你在水里漂了多久嗎?整整一里地!要不是啞巴水性好......"
"一個多小時!"
猴子提著兩條還在撲騰的魚竄過來,解放鞋在鵝卵石上打滑:"牛子你命真大,那瀑布下面全是尖石頭!當(dāng)時巨石炸開,你被氣浪掀飛出去十多米遠(yuǎn),腦袋差點磕在礁石上!"
他把魚甩上岸,魚尾拍起的水花濺了我一臉。
老煙槍蹲在巖石邊,正用打火機(jī)烤他那包濕透的紅塔山:"你小子落水時跟個秤砣似的,要不是啞巴拽著你后領(lǐng)......"
他話沒說完,打火機(jī)突然爆出火星,嚇得他差點把煙扔了。
"我還以為要死了......"
我嗓子啞得厲害,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貼身口袋里爹的骸骨和全家福:"走馬燈都看見了......"
"死個屁!"
老煙槍終于點著了潮煙,嗆得直咳嗽:"你小子......咳......命比王八還硬!"
他彎腰時,后腰別著的半截洛陽鏟晃了晃,鏟頭早就不知丟哪兒去了。
"咕……"我的肚子突然發(fā)出雷鳴般的抗議。
把頭扔來兩包壓縮餅干,包裝袋上還沾著河泥,我狼吞虎咽地吃完,胃里卻還是空落落的。
猴子見狀又扔來兩條魚:"嘿嘿,沒想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魚,個頭還不??!"
"吃腐尸長大的能不大嗎?"二踢腳頭也不抬地擺弄雷管包。
猴子臉“唰”地白了,隨即梗著脖子:"管它吃啥!飽死總比餓死強(qiáng)!"
老煙槍用斷鏟刨了個坑,撿來枯枝生火。
我們圍坐在火堆旁,不一會,河灘上飄起烤魚的香氣,烤魚的油脂滴在火堆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香味勾得我胃袋抽搐。
魚烤到半熟時,猴子狼吞虎咽地抓著魚尾巴就啃,連魚刺都嚼碎了咽下去。
老煙槍更是夸張,一條兩斤多的魚三兩口就下了肚,連魚頭都沒放過。
"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
把頭看了眼懷表,表盤進(jìn)了水,指針停在15:00:"趁著天亮,我們沿著河邊走,看能不能找到下山的路。"
收拾妥當(dāng)后,我們沿著蜿蜒的溪流向下游走去。
啞巴走在最前面,黑袍下擺已經(jīng)被樹枝刮成了漁網(wǎng),露出修長的小腿,他背上那道被尸鱉咬過的傷口結(jié)了厚厚的痂,在陽光下竟呈現(xiàn)出青紫色。
河灘逐漸變成陡坡,我們踩著滑坡的碎石艱難前行。
猴子邊走邊比劃:"那水晶棺材右下角,你們看見沒?有一尊......"
"閉嘴!"二踢腳突然厲喝,嚇得猴子差點滾下山坡。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遠(yuǎn)處林間閃過道黑影——是只野狗,但那雙發(fā)綠的眼睛看得人心里發(fā)毛。
走了約莫三個小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yuǎn)處的山巒像巨獸的脊背,在暮色中若隱若現(xiàn)。
把頭停下腳步:"今天走不出去了,得找個地方過夜。"
日落時分,我們在半山腰找到座破敗的山神廟——廟門上的朱漆早已剝落,門環(huán)銹成了青綠色,門檻上積著厚厚的鳥糞。
推門進(jìn)去,霉味混著香灰氣撲面而來。供桌缺了條腿,歪斜地靠著斑駁的泥塑神像,泥塑的山神像缺了半個腦袋,露出里面發(fā)黑的稻草。
"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