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血緣
墓園外,枯黃的梧桐葉被狂風裹挾著,如失了舵的小舟,在半空中瘋狂打旋。
蘇瑤佇立在母親的墓碑前,目光死死地釘在碑上母親的照片上,仿佛要將那笑容刻進心底。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包帶深深地勒進肌膚,勒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身后,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那熟悉的節(jié)奏,讓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顧明川。
這兩天,他就像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緊緊地黏在她身邊,讓她心煩意亂。
“小瑤......”顧明川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透著無盡的疲憊與無奈。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蘇瑤的胳膊,可那只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懸在那里,仿佛被無形的枷鎖鎖住。
“跟我走。你顧家的身份快藏不住了,族里好些人都扒出當年我和你媽那檔子事了?!?br />
蘇瑤的后背瞬間僵硬如石,仿佛被一道電流擊中。
她緩緩轉(zhuǎn)身,臉上的溫度瞬間消失殆盡,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寒霜?!邦櫦??我從小到大跟顧家有半毛錢關(guān)系嗎?”
“顧家那堆資產(chǎn),族里年輕一輩誰不眼饞?”陳默從車邊緩緩靠過來,筆挺的西裝袖口上沾著幾點草屑,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雙手抱胸,眼神犀利地看著蘇瑤,“你是顧明川家主的閨女,將來要繼承家業(yè)的。有些人能為了權(quán)財豁出命去?!?br />
蘇瑤只覺得心口一陣發(fā)悶,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對什么遺產(chǎn)根本沒有絲毫興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爹,就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她幾乎窒息。
“別急,老顧。我來勸她?!标惸蛑鴪A場,沖蘇瑤使了個眼色,眼神里滿是關(guān)切。“先上車吧,你媽在天之靈,也不愿看你在這兒吹風?!?br />
車里彌漫著顧明川身上淡淡的檀香,那味道似有若無,卻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蘇瑤緊緊籠罩。
顧明川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壓抑著內(nèi)心的痛苦與愧疚。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一首古老的悲歌,緩緩講述著和蘇瑤母親相識的舊事:“二十年前我剛接手顧氏分公司,沒本事也沒眼力見兒......讓人下了套,稀里糊涂就跟現(xiàn)在這老婆睡了。你媽知道后連夜買了去云南的車票,我追出去時只看見她的圍巾飄在車站風里......”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聲音有些哽咽,“后來我聽說她在那邊出了意外,整個人都懵了。夫人那時候懷了孕,我想著總得對孩子負責,就跟她結(jié)了婚?!?br />
蘇瑤望著車窗外,眼神空洞而麻木,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月牙痕。
親媽當年該多心寒???為了一個被下套的男人遠走他鄉(xiāng),最后連命都搭進去了,而眼前這個男人,不過是用“負責”二字給荒唐事找了塊遮羞布。
聽完,蘇瑤借口“公司有緊急項目”要走,顧明川站在車前,一動不動,眼神里滿是失落與無奈。
他望著蘇瑤的背影,大聲喊道:“小瑤,爸等你想通。”
陳默追上來,將一顆潤喉糖塞進蘇瑤的兜里,動作輕柔而自然。
“陳叔,你早知道他是我爸?”蘇瑤在停車場停住腳,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和質(zhì)問。“你也盼著我回顧家?”
陳默沒有繞彎子,直接拽著蘇瑤進了車里,眼神堅定而嚴肅。“小瑤,你要查你媽當年的死因,就得回顧家。我一直懷疑是他老婆動的手——當年她最忌你媽是顧明川認定的未婚妻?!?br />
蘇瑤揉著突突跳的太陽穴,想起去年在蘇家老宅受的那些腌臜氣,現(xiàn)在又要掉進顧家的漩渦,只覺得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當年她是嫉妒我媽,所以下黑手?”她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他老婆那人心狠手辣,娘家是沈家集團的當家人?!标惸瑖@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無奈和擔憂?!澳阋遣幌氩橐渤?,畢竟你媽走了這么多年,舊事早翻篇了?,F(xiàn)在明川和他老婆表面上還過得去,你真要動她,難?!?br />
蘇瑤盯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掙扎?!懊鞔ǜ掀砰|女過了二十多年,我除了血緣,拿什么跟她們斗?”
“當年明川是真喜歡你母親,這些年逢年過節(jié)都去給她上墳?!标惸牧伺乃氖直常瑒幼鬏p柔而安慰?!八麜o著你的?!?br />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雨,細密的雨絲打在玻璃上,拉出一道道長長的水痕,仿佛是時光的淚痕。
蘇瑤望著雨絲,半天沒出聲,思緒如這雨絲一般,紛亂而復雜。
夜?jié)u深時,林家的庭院里彌漫著濃郁的桂花香,那香氣如夢幻的紗幔,將整個庭院籠罩。
林正接過蘇瑤掌心的藥瓶,深黑的瞳孔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震驚,有失落,還有一絲自卑。
“原來你是顧明川的女兒......這么說,現(xiàn)在我這身份,倒配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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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進風里,混著雨打桂花的輕響,散成一片模糊的余韻,仿佛是一首悲傷的情歌,在夜空中緩緩飄蕩。
蘇瑤垂眸,目光落在茶幾上那只精致的青瓷茶盞上,盞中茶水已涼,泛起一層淡淡的茶沫。
她聲音里滿是倦意,幽幽道:“我從未想過從顧家索取什么,可這次云川的項目對我而言,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我必須去。”
林正坐在沙發(fā)的另一側(cè),纏著紗布的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動作輕柔得如同怕驚擾了一只蝴蝶。他溫聲說道:“去吧,不必擔憂我。護工每天會來三次,藥我也會按時吃,你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