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煙火
是他執(zhí)意將她關(guān)在家里,她早該去廣告公司上班,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了。
然而在這個家里,所有的事,從來都是他一人說了算,她似乎從未有過真正的話語權(quán)。
蕭林紹猛地坐直身子,煩躁地伸手抓了抓頭發(fā),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某種情緒。“不吃了。換衣服,我?guī)愠鋈?。?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仿佛下一秒就會改變主意。
“好。” 蘇瑤應(yīng)得十分利落,可心底卻悄然泛起一陣酸澀之意。
從前奶奶總是念叨:“夫妻之間要相互商量著過日子?!?然而她和蕭林紹之間,“商量” 這兩個字,卻如同遙不可及的奢望,顯得如此奢侈。
洗漱完畢后,蕭林紹帶著蘇瑤出門,驅(qū)車往城外駛?cè)ァ?br />
車窗被搖下一條窄縫,清晨帶著晨露涼意的風(fēng),迫不及待地灌進車廂,輕輕撩動著蘇瑤的發(fā)絲。
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味,混合著蕭林紹身上那熟悉的雪松香氣。
蘇瑤靜靜地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法桐葉,眼神有些空洞,她早已懶得開口詢問要去哪里 —— 這些日子的種種,讓她對他的行為感到麻木。
直到車子緩緩碾過青山墓園那青石板鋪就的小路,車輪與石板碰撞發(fā)出的 “咯噔” 聲,才像一把重錘,猛地敲醒了她,她下意識地猛地攥緊了裙角。
“帶你來拜祭。” 蕭林紹推開車門,回頭卻看見她像一尊凝固的雕塑般,死死釘在副駕座位上,臉上的表情復(fù)雜難辨。
“我已經(jīng)拜過了?!?蘇瑤別開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仿佛在刻意躲避他的視線。
“你又不沾親帶故的,湊什么熱鬧。”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其實她是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墻,在他面前又會輕易地崩塌,再次心軟。
蕭林紹的臉色瞬間一沉,聲音冷得如同冰碴子,帶著幾分惱怒:“林宇能來,我就不能?你最好給我記清楚 —— 我現(xiàn)在還是你名義上的丈夫!”
“可你從來沒把我當妻子。” 蘇瑤緊緊咬著下唇,委屈如同漲潮的海水,洶涌地漫上心頭。
“當初說‘不會見我家人’的,不也是你?”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那些被壓抑許久的情緒,此刻如決堤的洪水般,有了一絲宣泄的跡象。
“給故去的長輩行個禮,和見活人兩碼事?!?蕭林紹說著,俯身將她打橫抱出車外,動作帶著幾分用力,仿佛在發(fā)泄著內(nèi)心的不滿與糾結(jié)。
就在這時,一輛大卡車 “轟” 的一聲,如龐然大物般停在了墓園門口。
陳助理從駕駛座上跳下來,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搓著手說道:“蕭少,您要的祭品都備齊了!十棟大別墅紙扎、十幾對金童玉女,還有成套的丫鬟仆人 ——”
蘇瑤順著他的手勢望過去,只見卡車后斗里堆得滿滿當當,如同小山一般。
扎著金箔的別墅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繡著牡丹的被褥色彩鮮艷奪目,甚至連紙扎的麻將桌都一應(yīng)俱全,精致得讓人咋舌。
她不禁愣在原地,嘴唇微張:“這…… 這也太……”
陳助理偷偷瞄了一眼蕭林紹的臉色,趕緊笑著圓場:“蕭少說,老太太雖然不在了,但總得讓她在那邊過得體體面面的。您看這別墅多氣派,保準老太太住著比咱們活人還舒坦!”
蕭林紹:“……” 他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這小子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不過看著蘇瑤此刻驚訝的表情,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沒有拆穿。
算了,由著陳助理編排吧,只要能讓她不再對自己如此疏離,比什么都強。
“嗯。” 他輕咳一聲,別開臉,故作冷淡地說道:“算是我對老太太的心意?!?br />
蘇瑤抬眼望向他,眼底像是突然落了顆璀璨的星子,有驚喜,有感動,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蕭林紹看著她這副模樣,喉結(jié)動了動,心中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
“可…… 這么多東西,能搬上山嗎?” 蘇瑤望著那座 “紙扎山”,不禁犯起愁來,“守墓的大爺能讓燒嗎?這也太夸張了……”
“錢能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蕭林紹沖陳助理使了個眼色。
果然,不過片刻工夫,幾個工人便扛著祭品,沿著蜿蜒的山路往山上走去。
火盆里的紙灰打著旋兒,歡快地往上躥,橘紅色的火焰映得蘇瑤眼尾發(fā)亮,如同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她靜靜地站在墓前,望著那團跳動的火光,仿佛能看到奶奶在另一個世界里欣慰的笑容。
壓在胸口好幾天的那塊大石頭,竟在這一刻,慢慢地松動了。
奶奶生前總念叨著爺爺和姑姑,說要是在那邊能團圓就好了。
現(xiàn)在看著這些琳瑯滿目的 “家當”,她忽然覺得 —— 或許奶奶真的能在那邊,笑著和爺爺一起打著麻將,享受著久違的團圓與安寧。
蕭林紹輕輕地走到她身側(cè),聲音放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墓中的亡靈:“別難過了,老太太在那邊,肯定過得很舒坦。”
蘇瑤吸了吸鼻子,用力地點了點頭,晶瑩的淚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風(fēng)裹著紙灰,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擋,卻觸碰到蕭林紹遞過來的帕子。
晨霧中,他的輪廓有些模糊,宛如一幅朦朧的水墨畫,但掌心傳來的溫度卻是如此真實,讓她的心不禁為之一顫。
她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