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尸房內(nèi)，油燈忽明忽暗。

  宋塵仍然癱坐在地上，冷汗浸透衣背，魏明和季云舒一左一右扶著他。

  黑貓則弓著背，尾巴炸毛，死死盯著驗尸臺上的尸體……

  那具本該死透的尸體，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不……不可能……”宋塵聲音發(fā)顫。

  魏明瞳孔驟縮，袖中判官筆已滑至掌心，但他不能暴露，只能死死扣住筆桿。

  “尸體在動？不對，是那東西在操控它！”季云舒的輪回印在袖中微微發(fā)燙。

  齒輪之眼在她腦海中低語：“空間……扭曲……”

  忽然，尸體猛地坐起！

  青白的皮膚下，隱約有暗紅色的紋路浮現(xiàn)，如同刺繡的嫁衣花紋，從脖頸一路蔓延至手腕。

  尸體的嘴唇機械地開合，竟哼起了一首詭異的歌謠……

  “龍宮深，嫁衣紅，

  新娘哭，淚成空……

  龍宮深，嫁衣紅……”

  歌聲沙啞，像是從深海傳來，每一個字都帶著潮濕的腥氣。

  黑貓猛地躍上驗尸臺，利爪狠狠抓向尸體的咽喉！

  可爪子還未觸及，尸體的身形忽然模糊了一瞬，竟如水中倒影般漾開。

  黑貓直接撲了個空，摔在臺子上。

  “空間位移？！”魏明心頭一震。

  尸體緩緩站起，身上的“嫁衣紋”越來越清晰，紅得刺目。

  它歪著頭，黑洞洞的眼眶望向門外，喉嚨里依舊機械地重復(fù)著那首歌謠：“龍宮深，嫁衣紅……”

  “攔住它！”宋塵掙扎著要起身，可尸體已經(jīng)邁步……

  第一步，它的腳未落地，人卻已閃至門口；

  第二步，它的身影如被風(fēng)吹散的霧，在空氣中淡去；

  第三步，它徹底消失，只留下一灘腥咸的海水，和回蕩在走廊里的歌謠……

  “新娘哭……淚成空……”

  驗尸房內(nèi)，死寂一片。

  魏明的判官筆在袖中微微震顫。

  “空間跳躍……這東西能扭曲現(xiàn)實！”季云舒的輪回印則燙得驚人，齒輪之眼瘋狂預(yù)警：“追蹤……追蹤……”

  黑貓?zhí)蛄颂蜃ψ?，忽然“喵”了一聲，跳下驗尸臺，尾巴尖指向門外……

  地上，那灘海水中，靜靜漂著一片紅色的碎布。

  像是從一件嫁衣上……撕下來的。

  宋塵的瞳孔劇烈收縮著，踉蹌后退兩步撞在青石墻上，手指死死摳進(jìn)磚縫：“這……這是……海嫁衣的傳說！”

  “海嫁衣傳說？！”魏明和季云舒迅速交換眼神。

  黑貓的尾巴炸開，弓背擋在二人身前。

  魏明上前半步沉聲追問：“什么海嫁衣傳說？”

  宋塵撐著墻壁慢慢站直，目光在二人粗布麻衣上掃過，喉結(jié)滾動。

  雖掩不住對奴仆的輕蔑，卻還是抱拳道：“方才多謝二位……”話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這仵作果然知道些什么。”魏明瞇起眼睛，突然從懷中亮出鎏金令牌：“仵作大人，是城主讓我們來協(xié)查命案?！?br />
  令牌在油燈下泛著冷光，宋塵臉色驟變，立即躬身：“下官失禮！”

  他抹了把冷汗，指向驗尸房后門：“二位隨我來，紙馬鋪的薛婆婆最清楚這傳說……”

  季云舒突然按住輪回印……其他三具尸體指尖正滲出海水，在青磚上蜿蜒成一道細(xì)流，流向門外。

  黑貓躥過去嗅了嗅，突然渾身毛發(fā)倒豎。

  “帶路?！蔽好饕话芽圩∷螇m肩膀，判官筆的墨氣已悄然纏上對方衣領(lǐng)。

  三人身影沒入甬道時，驗尸臺上的三具尸體睫毛忽然顫了顫，嘴角殘留的海水折射出妖異的紅光。

  他們離開驗尸房，穿過衙門后院的偏門，拐進(jìn)一條狹窄的暗巷。

  黑貓突然從季云舒肩頭躍下，尾鉤分叉處滲出幽藍(lán)光點。

  那些光斑落地即凝成箭頭狀，指向青磚縫隙間蜿蜒的暗流。

  巷子盡頭是一間掛著“紙馬鋪”招牌的破舊小屋。

  門口堆著扎好的紙人紙馬，慘白的臉上畫著夸張的腮紅，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瘆人。

  魏明一腳踹開搖搖欲墜的木門，紙馬鋪內(nèi)陰風(fēng)呼嘯，紙人紙馬的殘骸漫天飛舞。

  “薛婆婆！” 宋塵失聲喊道。

  屋內(nèi)，薛婆婆半跪在地，腰間的薩滿鼓裂成兩半，鼓面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海水。

  裂開的鼓腔內(nèi)壁，密密麻麻嵌著七枚青銅鱗片。

  此刻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銹蝕，每剝落一片，地上的海水就上漲一寸。

  她嘴角溢血，枯瘦的手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