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鬼村，祠堂內(nèi)的長明燈驟然劇烈搖曳。

  數(shù)十盞魂燈接連炸裂，飛濺的燈油在空中凝成詭異的嬰孩面容，又轉(zhuǎn)瞬消散。

  那些刻著生辰八字的牌位表面，突然滲出暗紅色的血珠，將朱砂寫就的字跡暈染得模糊不清。

  塔爾茗踉蹌著沖進祠堂，還未開口，就見齊泰猛地捂住心口。

  指縫間滲出粘稠的黑血……那正是飛頭降被破時特有的反噬之相。

  “不過是……”齊泰的獰笑瞬間扭曲，腐爛的手指猛地插入自己脖頸的潰爛處，“……些廢子罷了！”

  隨著“嗤啦”一聲，他硬生生撕下一塊皮膚，露出皮下蠕動著的槐樹根須。

  那些根須上還粘附著幾顆未消化的槐樹種子，隨他咳嗽的動作“啪嗒啪嗒”掉落在青石板上，轉(zhuǎn)眼就腐敗成腥臭的黏液。

  那些黏液滲入地縫時，祠堂內(nèi)的銅鏡突然映出坊子村老槐樹的影子……正是種子腐敗的同步瞬間。

  塔爾茗下意識抬頭，正對上那雙渾濁的眼睛。

  那眼神讓塔爾茗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剛成為嬰靈時看到的景象……同樣的冷漠，同樣的殘忍。

  屋檐下的青銅鈴毫無預(yù)兆地癲狂震顫，鈴舌將“冤”字生生撞出裂痕。

  塔爾茗看見幾個年幼的嬰靈蜷縮在角落，它們眉心若隱若現(xiàn)的“囍”字咒印正在滲血。

  他的指尖微微發(fā)抖，它突然意識到，這些被犧牲的嬰靈，或許就是明天的自己。

  陶甕驀地劇烈震顫，甕內(nèi)血水濺出三丈高。

  塔爾茗的骨爪不自覺地撫上眉心，那里刻著的“囍”字咒印正隱隱發(fā)燙。

  二十年前的記憶如毒蛇般竄出……

  暴雨夜的槐樹下，齊泰用染血的銅錢壓住它掙扎的四肢，而父親的頭顱就滾在旁邊的水洼里……

  它盯著自己扭曲的影子，那影子竟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被活生生煉成嬰靈時，剝離的人形輪廓。

  齊泰緩緩拭去嘴角的黑血，指尖沾染的污血在青石板上滴落，竟腐蝕出一個個細小的孔洞。

  他起身時，腐朽的衣袍發(fā)出“沙沙”聲響，如千萬條槐根在皮下蠕動，將潰爛處的膿血擠出蜿蜒溝壑。

  “去挑幾個精品?！饼R泰的聲音像是從深淵里傳來，每個字都帶著血腥氣，“降頭……還要繼續(xù)。”

  塔爾茗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

  它知道，每個被選為“精品”的嬰靈，最終都會變成供桌上那些開裂的牌位。

  “是……屬下這就去……”塔爾茗退出祠堂時，余光瞥見齊泰正對著那尊陶甕低語。

  甕中傳來“咕咚”的水聲，隱約可見幾縷黑發(fā)在血水中沉浮。

  待腳步聲遠去，齊泰突然暴起一腳踢翻供桌。

  牌位砸在地上，露出背面用金漆寫的生辰八字……正是當(dāng)年那些人的名字。

  他腐爛的手指撫過最新的一塊牌位，上面赫然刻著“方忠民”三個字。

  “第七個了……”齊泰的冷笑在祠堂回蕩，“娘，您看著……那些畜生……一個都跑不掉……”

  屋檐下的青銅鈴?fù)蝗粺o風(fēng)自動，鈴舌上刻著的“冤”字，正一滴一滴往下滲著血……

  陰冷的地牢通道內(nèi)，風(fēng)聲驟停。

  白七七被尸妖們架著穿過一道刻滿古老符文的石門，眼前的景象令她瞳孔驟縮。

  猩紅的燈籠如血珠般高懸，照亮了整個地下洞窟。

  數(shù)以千計的尸妖整齊跪伏在地，它們腐爛的額頭上，都烙著相同的印記：一朵妖異的彼岸花，纏繞著漆黑的鎖鏈。

  尸妖們將白七七輕輕放下。她踉蹌著站穩(wěn)，驚疑不定地環(huán)顧四周。

  地獄三頭犬緩步走來，六只猩紅的眼睛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白七七，你還是回到尸魂界去吧?！?br />
  “你……認識我？”白七七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我和溫大人有過一面之緣?！?br />
  地獄三頭犬右側(cè)頭顱突然抽搐著低下，露出脖頸處焦黑的扇形疤痕……那分明是被收魂令灼燒的痕跡。

  “溫大人的……收魂咒……”這個頭顱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另兩個頭卻暴怒地撕咬它的耳朵，直到黑血淋漓。

  白七七握緊拳頭：“不行，我還不能走！我要去找我朋友！”

  “你朋友怕是已經(jīng)死了。”地獄三頭犬恢復(fù)了過來，六只眼睛同時瞇起。

  “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地獄三頭犬右邊頭顱吐出猩紅的舌頭，“你可知道那個漩渦通往何處？”

  白七七的心突然沉到谷底：“哪里？”

  “自然是……冥龍的墓穴?！钡鬲z三頭犬的三個頭顱同時露出猙獰的笑容，“你覺得，你朋友還有活著的希望嗎？”

  白七七如遭雷擊，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血紅色的收魂令在白七七指尖微微發(fā)燙，玉牌內(nèi)部似有血絲游動，仿佛在呼應(yīng)著什么。

  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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