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囍煞】 遲來的溫存
那少年(林辰)胸口浮現(xiàn)的奇異契約符文,散發(fā)出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熟悉,是因?yàn)槟呛诵牡牧α吭从谖业脑鼓?;陌生,是因?yàn)槠渲谢祀s了其他東西——那少年的意志,那黑衣女人的規(guī)則余韻,還有……一絲微弱卻純凈的、屬于活人的生機(jī)。
更重要的是,當(dāng)那符文旋轉(zhuǎn)時,一股奇異的波動,透過我與少年之間由煞氣和銀簪建立的連接,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我冰冷死寂的怨念核心中,漾開了一圈細(xì)微的漣漪。
一些被百年仇恨塵封的、屬于“柳秀秀”生前的、更加細(xì)膩的記憶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來……
不是被迫灌下啞藥的痛苦,不是被活埋的窒息……而是更早之前,那些朦朧而短暫的……溫暖。
(記憶碎片 - 柳秀秀生前)
夏日的午后,蟬鳴聒噪。我躲在花園的假山后偷閑,手里捏著一枚款式簡單卻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銀簪,嘴角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這是少爺陳玉書偷偷塞給我的,他說……這很配我。
“秀秀,”一個清朗而略帶緊張的少年聲音在身后響起,我嚇了一跳,連忙將銀簪藏入袖中?;仡^,只見陳玉書站在不遠(yuǎn)處,他穿著青色的長衫,眉眼清秀,卻帶著一絲這個年紀(jì)少有的憂郁。
“少……少爺?!蔽一琶π卸Y。
他快步走近,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語氣急切:“秀秀,我……我聽聞爹爹和母親在商議我的婚事,是城西李員外家的小姐……”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可我……我心中只有你!我已想好,待我考取功名,有了自立之能,定要堂堂正正娶你為妻!這銀簪,便是信物!”
他的眼神真摯而熱烈,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顧一切。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很快,有甜蜜,有惶恐,也有對未來的卑微憧憬。
“少爺……我……奴婢身份卑微……”
“別說這些!”他打斷我,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有些汗?jié)瘢瑓s很溫暖,“在我心里,你從不是奴婢!等我!”
……
記憶跳轉(zhuǎn)。深夜,他的書房。他臉色蒼白,眼下有濃重的青黑,似乎在為什么事憂心忡忡。
“秀秀,近日府中有些……不好的傳言,關(guān)于七房那位早逝的叔公……”他聲音沙啞,帶著恐懼,“你……你近日盡量不要獨(dú)自外出,尤其……尤其是晚上。等我弄清楚……我一定護(hù)你周全!”
他眼中的擔(dān)憂不似作偽。那時我只當(dāng)他是關(guān)心則亂,并未深想那“不好的傳言”意味著什么。只記得他塞給我一個護(hù)身符,說是從城外道觀求來的。
……
最后的記憶,是他病重臥床,氣息奄奄。我偷偷前去探望,他瘦得脫了形,抓住我的手,力氣卻大得驚人,渾濁的眼中滿是淚水和不甘:
“秀秀……對不住……我……我護(hù)不住你了……快……快逃……離開陳府……越遠(yuǎn)越好……”
然后,我便被聞訊趕來的夫人和家丁粗暴地拖走了。那是我生前,最后一次見到他。
這些被仇恨冰封的記憶碎片,此刻如同解凍的溪流,緩緩流過我的怨念核心。陳玉書……他……他并非負(fù)心?他甚至……試圖保護(hù)我?他讓我逃?
那場冥婚,是在他死后才發(fā)生的!是陳府那些冷酷的長輩,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為了滿足那老鬼骯臟的欲望,強(qiáng)行安排的!
他一直……都是真心待我的?那句在棺材外聽到的“對不住”,真的是他的殘念所發(fā)?
冰冷的復(fù)仇火焰,仿佛被潑上了一瓢溫水,雖然沒有熄滅,但那純粹毀滅一切的沖動,卻驟然一滯。纏繞在幸存者們身邊的怨念鎖鏈,前進(jìn)的趨勢明顯減緩,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仇恨的目標(biāo),似乎變得……不再那么絕對了。
(林辰視角)
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柳秀秀怨念的變化!那股冰冷刺骨的殺意減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復(fù)雜、更加深沉的悲傷與……茫然?
有效!黑衣女人用生命換來的溝通契機(jī),以及我強(qiáng)行承載她怨念的舉動,再加上那些不知為何浮現(xiàn)的她與陳玉書的記憶,動搖了她的殺心!
“他……從未負(fù)你……” 我忍著左臂和胸口傳來的、仿佛靈魂都被撕裂凍結(jié)的巨大痛苦,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害你的……是這吃人的陳府……是那該死的規(guī)矩……是那些冷酷的人心!”
我胸口的三色契約符文旋轉(zhuǎn)得越來越快,它像是一個無底洞,瘋狂地吸收著來自柳秀秀方向的怨念煞氣。每吸收一分,我的身體就更冰冷一分,意識就更模糊一分,但我能感覺到,靈堂內(nèi)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壓力,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減弱!
“林辰!” 葉知秋驚呼一聲,想要上前,卻被鄭鋒死死拉住。
“別過去!他在完成儀式!干擾他會前功盡棄!” 鄭鋒低吼道,他雖然不明白具體原理,但能感覺到林辰正在做一件極其危險卻又關(guān)鍵的事情。
王胖子也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著渾身被黑紅金三色光芒籠罩、表情痛苦卻異常堅定的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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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瑤緊握著銅片,眼中充滿了震撼與擔(dān)憂。
看著那個少年以凡人之軀,強(qiáng)行承載著我的百年怨念,看著他痛苦卻堅定的眼神,聽著他替那個早已魂飛魄散的懦弱少爺做出的辯解……
我心中的恨,依舊滔天。恨陳府,恨命運(yùn),恨這世間不公!
但……這恨,似乎不必盡數(shù)傾瀉在這些“后來者”身上了。他們,或許真的只是誤入此地的“賓客”。
那個少年說得對,陳玉書已散,老鬼已滅,陳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