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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鏡中劇場

  空間的崩解已至臨界,那紅色電話亭的微光在虛無中搖曳,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徹底吞噬。就在這終極混亂的邊緣,一股不容抗拒的、源自“深淵”本源的規(guī)則之力,如同最后的陷阱,將三人的意識強行拖入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維度。

  眼前景象驟變。他們置身于一個極具象征意義的空間——一個華麗卻破敗的環(huán)形劇場。觀眾席空無一人,籠罩在濃重的陰影里,唯有舞臺被一束慘白刺目的追光燈籠罩。空氣中彌漫著塵埃、陳舊脂粉和一種類似福爾馬林與鐵銹混合的冰冷氣味。

  舞臺中央,站著一個身影。它穿著過分考究、綴滿華麗卻黯淡裝飾的燕尾服,臉上覆蓋著一張光滑如鏡、毫無瑕疵的純白面具,面具上僅用一道優(yōu)雅而詭異的黑色弧線,勾勒出永恒的微笑。它的姿態(tài)從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歡迎,親愛的演員們,來到最終的舞臺?!彼穆曇魷睾?、悅耳,卻帶著一種非人的空洞與回響,仿佛來自深淵本身。“我是‘編劇’,亦是‘導(dǎo)演’?!?br />
  “這是最后的劇目,名為‘真相的假面’。”

  “你們,將親自扮演……歷史的片段?!?br />
  它優(yōu)雅地一揮手,三套精心準備的“戲服”憑空出現(xiàn),懸浮于三人面前。這些戲服不再是粗糙的模仿,而是極度寫實,甚至帶著原主殘留的強烈氣息:

  · 林辰面前的,是一套細節(jié)逼真、袖口與胸前沾染著新鮮化學(xué)污漬與焦痕的實驗室白大褂,上面甚至別著一個清晰可見的【實習(xí)員:李默】的工牌。

  · 葉知秋面前的,是一套質(zhì)感高級、剪裁利落的深藍色行政套裙,但手中多了一個虛擬的、不斷滾動著冰冷數(shù)據(jù)和“維穩(wěn)預(yù)案”字樣的平板電腦。

  · 王胖子面前的,則是一套再普通不過、但膝蓋處帶著明顯磨損和泥漬的校服,肩膀上還有一個模糊的、仿佛被拍打后留下的白色粉筆手印。

  “穿上它們,”“導(dǎo)演”的聲音帶著催眠般的魔力,“成為他們,理解他們,然后……原諒他們。唯有如此,循環(huán)方可終結(jié),爾等方能離開。”

  這一次,壓力不再是粗暴的強迫,而是更陰險的誘導(dǎo)——它以“救贖”和“離開”為餌,誘惑他們主動接納這些角色背后的罪與罰。

  王胖子看著那校服,身體微微顫抖,仿佛能聽到昔日同學(xué)的嘲笑。葉知秋緊抿嘴唇,理性告訴她這是個陷阱,但那“離開”的誘惑如此強烈。林辰則死死盯著那件白大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個名叫李默的實習(xí)員,在權(quán)威壓迫下修改手冊時,那深入骨髓的恐懼與良知的煎熬。

  “不……我們不能……”王胖子掙扎著。

  “這是唯一的生路,”“導(dǎo)演”的聲音循循善誘,“理解即寬恕,寬恕即解脫?!?br />
  就在意志動搖的瞬間,舞臺后方,那面巨大的、原本映照著他們身影的帷幕,緩緩升起!帷幕之后,并非后臺,而是一個巨大的、如同萬花筒般的鏡面回廊!無數(shù)面鏡子從不同角度,開始投射出動態(tài)的景象——

  · 一些鏡子里,重現(xiàn)了孫曉萍被幾個模糊身影堵在角落,書包被搶走,作業(yè)本被撕碎的片段;重現(xiàn)了她在化學(xué)實驗室里,看著冒煙的試管,臉上露出的并非操作失誤的驚慌,而是被同伴推搡、手冊被掉包后的絕望與難以置信!

  · 另一些鏡子里,顯現(xiàn)出實習(xí)員李默在一個辦公室內(nèi),面對一個背對鏡頭、氣場強大的“上級”,他臉色慘白,雙手顫抖地在一份文件上簽字,而那份文件,赫然是《實驗手冊優(yōu)化確認書》。

  · 還有一些鏡子里,播放著行政人員在會議室里,用激光筆指著投影幕布,上面顯示著【事故輿情控制方案】【家屬溝通策略(封口)】【責(zé)任最小化路徑】等冰冷標題。

  · 甚至有幾面鏡子里,閃過了王胖子(或者說,他扮演的那個角色)和其他幾個學(xué)生,在舊樓角落里,對另一個瘦弱身影進行欺凌的畫面!那個被欺凌者,正是年輕時的孫曉萍!

  所有線索,所有角色的碎片,所有被掩蓋的、被扭曲的、被遺忘的細節(jié),在這個舞臺上,通過這無數(shù)面“真實之鏡”,赤裸裸地、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

  這不是簡單的冤屈,這是一個由霸凌的惡意、懦弱的妥協(xié)、體制的冷漠、精明的算計共同編織的、導(dǎo)致一個花季少女隕落并試圖抹去其存在的、完整的罪惡鏈條!

  “看到了嗎?”“導(dǎo)演”張開雙臂,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滿足感,“這就是‘真相’。沒有單一的惡魔,每個人都是共謀。現(xiàn)在,穿上戲服,體驗他們的無奈,感受他們的壓力,然后……放下吧。只有放下這沉重的過去,你們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br />
  它試圖讓他們相信,唯有認同這“人人有罪”的邏輯,并予以寬恕,才能超脫。

  葉知秋和王胖子被這龐大的真相沖擊得心神搖曳,那誘惑的低語幾乎要鉆入他們的心底。

  但林辰,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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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鏡中孫曉萍最后那絕望而純凈的眼神,看著李默那懦弱卻并非全然無辜的顫抖,看著行政人員那冰冷的算計,看著霸凌者那可憎的嘴臉……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并非針對某個具體的人,而是針對這整個扭曲的、試圖將罪惡合理化的系統(tǒng)本身,在他胸中轟然引爆!

  寬???憑什么寬?。?!

  這根本不是救贖,這是對受害者最大的褻瀆!是對真相的終極背叛!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低吼從林辰喉中擠出。他猛地抬起頭,眼中不再是迷?;蚩謶郑侨紵鯇嵸|(zhì)的憤怒火焰!他沒有去碰那件白大褂,而是用盡全身力氣,將它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他轉(zhuǎn)向那無數(shù)面展示著“真相”的鏡子,不是作為演員,而是作為審判者!

  他抬起那只被“共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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