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亨利·艾倫說到“塞林格”這個名字。

  愛德華·威克斯回憶了下那篇《年輕的伙伴》的故事內(nèi)容，寫的是上流社會大學生的空虛生活，雖說能看出這位年輕作者具備的才氣，但這篇小說還是略顯稚嫩了些。

  還無以判斷這位青年作者，往后是否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勢頭寫作。

  愛德華·威克斯啜飲著紅茶，笑著搖了搖頭。

  亨利·艾倫猜上勁了，見威克斯這個樣子，坐直了身子：“你這副表情就說明，你心目中已經(jīng)有推薦人選了。

  既然不是新人作家，那就是知名作家了？?？思{嗎？還是E·B·懷特？”

  古根海姆獎雖然主要是扶持青年作家，但也會頒發(fā)給那些成名作家，支持其進行創(chuàng)作探索，嘗試新的文學形式、題材，為文學領(lǐng)域帶來更多的創(chuàng)新和突破。

  愛德華·威克斯卻照樣是搖搖頭，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

  他對這位老友說道：“如果你有看這幾期的《大西洋月刊》的話，一定能想到是誰?！?br />
  亨利·艾倫無奈搖頭，瞪了瞪眼：“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忙，根本沒時間看那么多雜志，唯一聽說刊登在你們雜志上的小說，就是一個青年作者寫的《天使》……”

  亨利·艾倫驟然頓住，臉上露出一個恍然的神情。

  ……

  空氣中彌漫著哈德遜河的水汽，工廠排放的黑煙混雜在水汽中。縱然是醫(yī)院的門口，也聚集著眾多孤立組織的成員，正大聲吶喊著口號，發(fā)放反戰(zhàn)宣傳單。

  “美國第一！”

  “我們絕不為舊世界的戰(zhàn)爭流血！”

  “這不是美國人的戰(zhàn)爭！”

  與此同時，夾雜在這些宣傳聲中的，還有報童已經(jīng)喊到嘶啞的叫賣聲。

  “先生，請關(guān)注我們，關(guān)注美國第一委員會！”

  “先生，來一份報紙吧，只要五美分一份！”

  恩尼將車停在貝爾維尤醫(yī)院那龐大的哥特式建筑群外，立刻就有人上來發(fā)傳單、賣報紙。

  “先生，請持續(xù)關(guān)注我們！”

  “謝謝先生！”

  恩尼一邊接過宣傳單，一邊從報童那買了一份報紙，得到了兩聲禮貌的話語，才算是清靜下來。

  他并不想讓杰克久等，將印刷著“美國人倒在流血成河的塹壕”漫畫的宣傳單折疊揣進衣兜里，帶著報紙走進了醫(yī)院。

  杰克已經(jīng)在醫(y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恩尼走進病房的時候，見到杰克穿著一件寬大的舊外套，正坐在床邊低頭閱讀著什么，背影瘦削的像是一段木頭。

  “嘿，杰克，”恩尼笑著招呼。

  “恩尼，”杰克立刻起身迎過來。

  在將近一個月的治療后，杰克的狀態(tài)完全跟之前判若兩人。

  手腳不再顫抖，皮膚表面的紅斑都消失了，只剩下淡淡一點痕跡。

  見到杰克狀態(tài)好轉(zhuǎn)，恩尼心情也很不錯。

  “在看什么呢？”恩尼見到杰克手里拿著一張信紙。

  “是我的女兒南希寄來的信，”杰克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皺紋緊在一起，“我還沒有跟她說住院的事。”

  恩尼也笑了笑，見到杰克現(xiàn)在能健康的閱讀女兒的來信，讓他也感到很欣慰。

  “走吧！我?guī)湍闶帐皷|西，送你回去！”恩尼拍了拍杰克有些駝的肩膀。

  “謝謝你肯來接我，”杰克的感謝中帶著那種生怕麻煩別人的窘迫。

  所以說完后，就立刻讓恩尼到一邊休息，他自己來收拾東西。

  ……別克轎車轟鳴著駛離醫(yī)院，穿過曼哈頓的繁華，拐進布魯克林擁擠、狹窄、空氣渾濁的街區(qū)。

  很快，抵達了那棟地下室公寓。

  兩人下車走過街道，走進那段仿佛是通往地獄的通道。

  頓時，那股帶著潮濕、霉爛、廉價食物氣味的空氣撲面而來。杰克是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但只來過這里一次的恩尼依舊有些不習慣，下意識抽了抽鼻子。

  兩人在昏暗的光線中往前走，到了杰克居住的那個單間。

  杰克摸索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股更濃重的潮氣涌出，還夾雜著煙草和報紙的味道——一個鬢發(fā)斑白、穿著粗布工裝的工人，正半躺在床上抽自己用廉價煙葉卷的香煙，手里拿著一份報紙。

  “老伙計，我回來了，”杰克朝他的室友打著招呼。

  在杰克住院的期間，為了不讓他的室友擔憂，杰克用醫(yī)院的電話致電過他們一起工作的布魯克林郵輪碼頭，所以他的室友“老漢斯”這段時間都是一個人住在這里。

  “喔，杰克，終于回來了，你看起來的確比之前硬朗多了，”那個叫老漢斯的工人放下報紙，露出工裝里面那件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的法蘭絨襯衫。

  他轉(zhuǎn)而看向恩尼：“你就是杰克說的那個大作家吧？你好，叫我老漢斯就行。”

  “你好，漢斯先生，”恩尼笑著寒暄。

  老漢斯見室友和客人都來了，不再節(jié)省電費，將另一盞燈泡也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