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的意念如同一塊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眾人疲憊而緊繃的心神中蕩開漣漪?！白饭庹摺备邔诱僖?，尤其是點名林弦身上那份敏感的“因果”，這絕非簡單的賞識或好奇，更像是一種基于價值的審視，乃至……危險的評估。

  林弦感受著體內(nèi)那初生的、如同精密而脆弱的混沌儀器般運轉(zhuǎn)的“混沌道基”，左眼的概率云漩渦緩緩旋轉(zhuǎn)，右眼的混沌理性之輝內(nèi)斂深沉。他明白，在這力量至上的無律之地，展現(xiàn)出獨特價值的同時，也必然伴隨著被覬覦、被利用的風險。但眼下，他們傷勢未愈，強敵環(huán)伺，除了借助“追光者”這類地頭蛇的力量，似乎別無選擇。

  “帶路?！绷窒业穆曇羝届o，帶著一絲重構道基后的虛弱，卻也有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沒有詢問原因，也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實力的差距決定了他們此刻的被動。

  斷刃那暗紅色的能量團微微波動，似乎對林弦的干脆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言。他操控著傷痕累累的混沌梭，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無律之地深處，那片被稱為“銹蝕星環(huán)”的區(qū)域駛去。

  銹蝕星環(huán)，是無律之地較為著名的混亂勢力聚集區(qū)之一，由無數(shù)廢棄的星際要塞、古老星艦殘骸以及被混沌能量侵蝕的小行星帶環(huán)繞構成，遠遠望去，如同一圈環(huán)繞著某個無形核心的、巨大而銹跡斑斑的齒輪。這里規(guī)則更加狂暴，能量亂流如同永不停歇的風暴，是各種亡命徒、混沌生物以及像“追光者”這樣追求力量與“確定性”殘骸的組織的樂園。

  混沌梭在銹蝕的金屬殘骸與能量風暴的縫隙間艱難穿行，最終抵達了星環(huán)內(nèi)環(huán)一處相對“平靜”的空域。一座由無數(shù)斷裂的超級星艦龍骨交錯搭建而成的、如同某種巨獸巢穴般的鋼鐵堡壘，靜靜懸浮在虛空之中。堡壘表面布滿了各種武器平臺和探測陣列，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彪悍氣息，正是“追光者”協(xié)會在此地的一個重要據(jù)點。

  梭體緩緩?？吭诒狙由斐龅囊粋€銹蝕碼頭。碼頭上，幾名氣息冰冷、形態(tài)各異的“追光者”成員早已等候在此，他們的目光如同掃描儀般掃過從梭體內(nèi)走出的林弦等人，尤其是在狀態(tài)奇特的林弦和包裹著石猛的暗金光繭上停留許久。

  “跟我來。”其中一名仿佛由黑色巖石構成、眼部閃爍著紅光的成員發(fā)出沉悶的意念，轉(zhuǎn)身引路。

  堡壘內(nèi)部并非想象中雜亂無章的混亂景象，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冰冷的、充滿實用主義色彩的鐵序。通道寬闊，墻壁由厚重的合金構成，布滿了能量管道和監(jiān)視符文，空氣中彌漫著機油、金屬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光” 的氣息？那是一種極其微弱、卻仿佛能穿透混沌、帶來一絲“確定性”感覺的奇異波動。

  林弦的混沌道基微微悸動，對這種“光”的氣息產(chǎn)生了本能的排斥，卻又隱隱有一絲探究的欲望。他能感覺到，這氣息與秩序本源的力量同源，卻更加古老、更加破碎，仿佛是從某個龐大整體上剝離下來的碎屑。

  他們被引到一間巨大的、如同指揮中心般的大廳。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由無數(shù)精密金屬部件和流動光路構成的復雜結構體，它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在不斷緩慢地變形、重組，散發(fā)出強大的能量波動和浩瀚的意念。

  這就是“追光者”在此地的負責人？或者說，是它的一個交互界面？

  “歡迎，來自秩序牢籠的‘變量’們?！币粋€溫和卻仿佛蘊含著金屬摩擦質(zhì)感的聲音，直接從那結構體中響起，回蕩在大廳每一個角落，“尤其是你，林弦。你身上那份……連‘終末’都為之側目的‘起源印記’，令人印象深刻?！?br />
  它直接點明了林弦身上“起源密鑰”的因果！而且，它稱呼“終極凈化單元”為——“終末”！

  林弦心中一凜，左眼的概率云漩渦加速旋轉(zhuǎn)，分析著對方的話語和意念波動?！敖K末”這個稱謂，似乎蘊含著比“凈化單元”更深的含義。

  “閣下召見我們，所為何事？”林弦沒有繞圈子，直接問道。他知道，在這種存在面前，任何掩飾都是徒勞。

  “合作。”結構體的聲音依舊溫和，“我們‘追光者’，追尋一切‘確定性’的殘骸，無論是秩序側的光輝，還是更古老紀元的遺澤。你身上的‘起源印記’，以及你們在破碎回廊引發(fā)‘播種者回響’的經(jīng)歷，都證明你們擁有接觸并理解這些‘光’的潛質(zhì)?！?br />
  它的話印證了林弦的部分猜測?！白饭庹摺辈⒎侵刃虻淖吖罚且蝗涸诨煦缰?，執(zhí)著于尋找“確定性”碎片的存在。這或許可以解釋他們?yōu)楹螌Α捌鹪疵荑€”的因果如此感興趣。

  “我們能得到什么？”林弦追問。

  “庇護，資源，以及……治療你們同伴的方法。”結構體的光路指向昏迷的青芷和包裹石猛的暗金光繭，“青鸞血脈的枯竭，需要‘生命星辰’的源初之露才能復蘇。而那被雙重秩序力量侵蝕的戰(zhàn)士，其體內(nèi)的平衡極其脆弱，需要找到‘混沌熔爐’，借助最本源的混沌之火，才能將其中的秩序力量煅燒、剝離或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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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星辰？混沌熔爐？這些都是聞所未聞的奇地，顯然絕非易與之處。

  “代價是什么？”

  “協(xié)助我們，探索一處新發(fā)現(xiàn)的‘光之墓穴’?！苯Y構體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凝重，“那里殘留著極其強大的秩序禁制，以及……一些因‘光’而誕生的扭曲守護者。常規(guī)手段難以突破，而你那獨特的、能夠引動‘混沌奇點’和‘變量宣言’的‘道’，或許能為我們打開一條通路?！?br />
  又是探索任務，而且聽起來比破碎回廊更加危險。但對方提出的條件，確實擊中了他們的軟肋。青芷和石猛的傷勢，常規(guī)方法幾乎無解。

  林弦沉默了片刻，他的混沌道基在飛速計算著利弊得失。與“追光者”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但也是目前唯一能快速獲得資源和治療同伴的機會。而且，對方對“光”和“終末”的了解，或許也能為他提供寶貴的信息。

  “我們需要時間考慮，并且，需要先穩(wěn)定我們目前的傷勢?！绷窒覜]有立刻答應。

  “可以?！苯Y構體似乎并不意外，“堡壘內(nèi)有專門的休整區(qū)域，我會提供一些基礎的資源助你們恢復。給你們?nèi)齻€混沌日的時間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