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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斯年直接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不要繞。油印機(jī)在哪，誰能用，辦公室最清楚。查機(jī)器當(dāng)天使用登記，查油墨配比，查紙張來源。那張紙上的標(biāo)點(diǎn)不對，是新手打的；字是照的她的字，可‘心債’那三個字筆鋒不一樣。要人，我去抄——要信息，你們有?！?br />
  主任被他一連串“查、查、查”怔了半秒，咳了一聲，“別跟我耍橫。坐下?！彼掍h一轉(zhuǎn)，看向阮時苒，“你說?！?br />
  阮時苒喉嚨起伏，嗓子疼得發(fā)抖。她把本子攤開，寫了幾行，字歪歪扭扭，一筆一劃卻全在力上：去年返校前，我托人把一封信送到供銷社老會計(jì)手上，請他照應(yīng)寡婦糧票，等我回城補(bǔ)貼?！羧蘸笥辛?，必回’，是回賬。不是回心。

  她把本子推過去，指肚點(diǎn)在“回賬”兩個字上，又抬頭，直直看向主任：“可查?！?br />
  主任拿過本子，眼風(fēng)掃顧孟舟，“信封呢？”

  “走丟了?！鳖櫭现蹟偸?，“路上撿的一半，我不是說了？”

  “每次都說撿。”宋斯年嗓子冷，“那你褲兜是個糧倉？什么都能‘撿’出來。”

  “夠了！”主任一拍桌，“各位都閉嘴！”他吸口氣壓下火氣，對另一位老師道：“去叫廣播站的管理員來，把昨天和今天油印機(jī)的登記簿拿來。再去供銷社打電話，問問有沒有這封信的記錄。”

  老師應(yīng)聲出去。

  顧孟舟眉角跳了跳，卻還是笑，“顧同學(xué)多了，您得說清是哪個顧。”

  管理員瞇了瞇眼，指腹在那行名字上按了一下，“姓后頭寫得潦草，我就照念了。你們自己看?！彼赶蚝笠粰?，“借用時段從七點(diǎn)到七點(diǎn)四十，打了二十張?！?br />
  主任把簿子一把拽過來，一邊看一邊皺眉，“昨晚七點(diǎn)……你在配電房晃，值班簿也記了?！彼ь^，目光沉下來，“顧孟舟，你昨晚把配電房玩了一趟，又跑去油印機(jī)？”

  “老師，我可以走動。”顧孟舟收起笑意，眼底沉了，“誰規(guī)定我不能走？”

  “可油印的東西發(fā)出去了，內(nèi)容涉人名。”主任指著地上的水桶，“你若說不是你，拿出證據(jù)。是你，就老實(shí)交代?！?br />
  顧孟舟沉默了一瞬，忽地笑，笑聲里帶著點(diǎn)冷，“老師，我就算打了，又怎樣？我打的是事實(shí)。她寫過‘必回’。她自己不敢當(dāng)眾說是誰，她心里沒鬼，為何不接我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