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宿舍里就炸開了鍋。

  有人在床下翻箱子找東西，一邊嘟囔：“奇怪了，我的肥皂怎么少了一塊？”

  另一人接話：“少東西算什么，昨天誰飯票掉了？是不是放不穩(wěn)??？”

  說著，眼睛就往阮時苒這邊瞥。

  阮時苒正疊被子，手指一緊，沒作聲。

  可她心里清楚：飯票不會憑空少，那疊票平日都放得好好的。

  能伸手進(jìn)去的，只有同住的人。

  午飯時，宋斯年照例在食堂門口等。

  阮時苒把飯票捏得緊緊的，還是遞出去：“昨天的，今天該還你?！?br />
  宋斯年挑眉：“還我干什么？”

  “那是你的票?！彼吐暤馈?br />
  他盯著她，眼神不急不慢，偏偏壓得人心慌：“苒子，你這是跟我算賬呢？”

  阮時苒心口一熱，慌亂間想解釋，可嘴唇剛動，他已把票按回她手里：“留著。吃飽再談其他?！?br />
  旁邊有同學(xué)看見，低聲打趣：“真是護(hù)得緊啊。”

  話音一落，幾聲笑傳開。

  阮時苒耳根更燙，埋頭快步走開。

  晚自習(xí)回來，宿舍門虛掩著。

  她一推開，就看見桌上散落著一張飯票，正是那天丟失的。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氣氛一時有些僵。

  “喲，這不是苒子的票么？”

  “怎么跑到桌上來了？”

  有人裝作不知，伸手去拿，卻被阮時苒眼疾手快壓住。

  她抬起頭，眼神冷了幾分：“是啊，這是我的?！?br />
  屋里一片安靜。

  有人撇嘴：“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落下的？”

  另一人冷笑：“對啊，別什么都賴到別人身上。”

  阮時苒盯著她們，半晌沒開口。

  她知道，現(xiàn)在任何一句反駁，都會被當(dāng)成借題發(fā)揮。

  可胸口的氣，堵得她呼吸發(fā)緊。

  那晚，她把票又重新塞進(jìn)枕頭底下，動作比往常更重。

  燈滅了，屋里只剩下呼吸聲。

  阮時苒躺著，手指一遍遍摸過那幾張薄薄的紙，心里翻來覆去：

  我若不立起來，他們就會次次踩我。

  窗外風(fēng)聲卷過梧桐樹，月光斜斜落下。

  她忽然想起宋斯年白天的話——“吃飽再談其他”。

  嘴唇抿了抿，心口一陣酸意里，又添了股說不清的暖。

  秋后的風(fēng)帶著土腥味，操場上新生被喊去集合，準(zhǔn)備分組勞動。

  活不算重——搬書、抬桌子，順帶清理教室。

  可對女生來說，幾趟下來也夠累。

  阮時苒領(lǐng)到一摞舊書，正抱著往前走。

  忽然身后傳來笑聲：“苒子，手勁兒可真大，連男生都比不上?！?br />
  另一人故意喊：“要不讓她一個人多搬幾趟？她不是學(xué)習(xí)好嘛，身體肯定也行！”

  幾句話說得熱鬧，周圍同學(xué)都看了過來。

  有的笑著附和：“對啊，她能行?！?br />
  有的看笑話，眼神不懷好意。

  阮時苒腳下一頓，心口火氣躥上來。

  她抱著書，轉(zhuǎn)身盯著那幾個女生，聲音冷下來：“你們要是累，可以少說兩句。”

  空氣頓時安靜。

  其中一個女生不服氣，嗤笑道：“喲，還急了？我們開個玩笑，你當(dāng)真啦？這脾氣，怕是被寵壞的吧?！?br />
  周圍幾個男生看不下去，有人咳了一聲，想打圓場：“別鬧了，分工都有表，照著做就成?！?br />
  可那女生還是不依不饒：“我們就是怕你覺得輕松，特地幫你多練練?！?br />
  說著，她伸手把另一摞書往阮時苒懷里一推。

  書角硌得手臂發(fā)痛，阮時苒忍不住踉蹌了一下。

  這一瞬，操場另一頭有人快步走過來。

  宋斯年。

  他沒說話，直接一手接過那摞書，眼神冷冷掃過人群。

  沉聲道：“按表干活，誰想偷懶就直說，別裝得冠冕堂皇。”

  聲音不高，卻壓得場面一片死寂。

  剛才起哄的女生臉色紅白交錯，硬生生噎住。

  阮時苒看著他，心跳得厲害。

  手臂上還殘留著剛才被硌出的紅痕，可胸口的那股火，忽然被另一種情緒頂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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