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買根冰？哪有賣瓜實在！”

  孩子回頭望了一眼，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太陽升高，地面燙得能冒氣。冰棍表面開始泛水，她心里一沉，急忙用布遮住。

  可人來人往，沒人駐足。

  偶爾有人瞟一眼，隨口一句：“這東西能頂啥？不如來塊瓜。”

  還有人搖頭笑：“小姑娘不去念書，跑這兒賣東西，也不怕丟人?！?br />
  這些話一聲比一聲刺耳。

  她撐到晌午，硬是沒賣出去一根。

  竹籃里的冰棍已經(jīng)化掉一半，水順著模具滴落，把桌布打濕一片。

  她坐在小板凳上，背脊僵直，手指死死攥著模具。

  心口一陣空落。

  在村里，她至少還有孩子們的笑聲；可在鎮(zhèn)上，她就像一塊被忽略的石頭，沒人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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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市散去，人群漸漸稀疏。

  攤販們收拾東西，推車的推車，挑擔(dān)的挑擔(dān)。

  她仍坐在原地，眼神發(fā)直。

  手里模具里的冰早已成了一攤水，徹底失敗。

  回村的路上，她背著竹籃，腳步很慢。

  熱風(fēng)撲面，滿身都是疲憊和酸澀。

  是她高估了自己？

  還是這條路，本就沒給她留余地？

  走到村口，她忽然停下，抬手擦了擦眼角。

  眼淚沒落下來，可鼻尖發(fā)酸。

  夜里，她娘見她空著籃子回來，沉默良久，只輕輕說了一句：“苒子，不是所有路都走得通。”

  阮時苒拖著籃子回村，天已經(jīng)擦黑。

  井臺邊有幾個婦人正舀水，看見她回來，眼神立刻黏了過來。

  有人掩嘴笑：“喲，這不是去鎮(zhèn)上闖蕩的苒子么？籃子空空的，生意咋樣啊？”

  另一人接話：“還用問？要真賺了，早吹開花了，能不見人影？”

  第三個人嘆口氣：“唉，可惜啊，書念得好，偏要學(xué)人賣東西?！?br />
  笑聲斷斷續(xù)續(xù)，像幾把銼子刮在心頭。

  回到院口，娘正等著，一見她臉色沉沉，心里就涼了一半。

  果然，隔壁嬸子已經(jīng)站在門口，手插在腰上：“嫂子，你家閨女這次算丟大臉咯！鎮(zhèn)上人可不比村里，眼睛毒得很。賣冰棍？笑死人?！?br />
  娘臉色漲紅，想反駁，卻又張不開嘴。

  嬸子見狀，冷哼一聲：“你家要是指望她掙出啥名堂，還不如讓她安安心心讀書，將來找個好人嫁了算了?！?br />
  這話像刀子一樣，直直戳在娘的心坎里。

  夜里，飯桌上的氣氛凝固。

  娘一邊盛粥，一邊忍不住開口：“苒子，你就不能先放下？別折騰了，村里人都看笑話?！?br />
  阮時苒低頭，手心攥得死緊。

  半晌才開口：“娘，笑話不算什么。笑過去，他們總得看結(jié)果。”

  “結(jié)果？你現(xiàn)在有結(jié)果嗎？”

  娘聲音忽然高了，碗“啪”地放在桌上。

  院子外剛好有人經(jīng)過，聽見了，笑著喊：“苒嬸，你這閨女硬氣得很，輸了都不認(rèn)！這要是在咱村上，怕是能排上笑話頭一號了！”

  笑聲一陣遠去。

  屋子里靜得能聽見蚊子聲。

  娘紅著眼盯她：“苒子，你讓娘怎么做人？”

  阮時苒心里一顫，指尖摳在桌沿。

  她想開口，卻一時說不出什么能讓娘安心的話。

  鄰居們還在翻稻谷，笑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苒子啊，今天還去鎮(zhèn)上丟臉不？”

  有人跟著哄：“她若真能賣出去，我明天就跟著擺！”

  她當(dāng)作沒聽見，心里卻暗暗咬緊牙。

  同樣的冰棍，他們能模仿，也能壓價。我要是真不變，遲早被擠死。

  ——

  她走到河邊，蹲下。

  水里漂著野薄荷的葉子，清清涼涼的氣息順著風(fēng)撲面而來。

  她忽然心頭一動：

  要是，把這種涼意做進冰棍里呢？

  她采了一把葉子回家，切碎，混在糖水里。

  剛一攪動，就冒出一股清香，像是把夏天的悶熱一下壓下去。

  她舔了一點，舌頭發(fā)麻，涼氣直沖鼻腔。

  心里頓時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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