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晚上，她去圖書館借書。

  書架最角落那排，是冷門書籍區(qū)，沒人來。

  她伸手去拿一本《統(tǒng)計(jì)學(xué)原理》，手剛碰到封面，隔壁伸出另一只手——

  也碰到了同一本。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兩個人的指節(jié)在書脊上隔著紙碰了一下，誰都沒縮回。

  半秒之后，她先松手：“你拿吧?！?br />
  他輕聲：“我本來也不是來看這個的?！?br />
  她沒再看他，徑直轉(zhuǎn)身走了。

  可走到走廊拐角時，她發(fā)現(xiàn)——

  他的腳步，始終跟在她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像影子一樣不近不遠(yuǎn)。

  晚上回到宿舍，她躺在床上，眼睛盯著上鋪木板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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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里一直回蕩著那個畫面——

  那只伸向同一本書的手。

  她忽然煩躁地翻身，把枕頭按在臉上。

  他這是……在等她先回頭？

  可是憑什么每次都要她先回頭？

  她心口像揣著一只貓，來回亂跑，抓得她發(fā)癢又發(fā)疼。

  第三天晚上，短發(fā)女孩敲她床板：

  “你最近跟宋斯年，是吵架了？”

  阮時苒沒吭聲。

  “你們倆現(xiàn)在這狀態(tài)，比吵架還磨人?！?br />
  阮時苒翻身背對她，聲音悶在被子里：

  “我沒跟他吵架。”

  “哦，那就是冷戰(zhàn)?！?br />
  “也不是冷戰(zhàn)。”

  “那就是在裝作互不相干?！?br />
  “……”

  短發(fā)女孩嘆氣：“行吧，你們這對話方式，遲早得憋出病來。”

  阮時苒沒回。

  廣播喇叭從清晨五點(diǎn)開始吵，一遍遍播：“本周五起，全體學(xué)生放暑假，返鄉(xiāng)須憑介紹信——”

  整個校園跟開了鍋似的，誰都在忙：收衣服的、找人借麻袋的、訂車票的。有女生在走廊里邊卷被子邊唱歌，有男生把洗臉盆別在腰上當(dāng)鼓敲，噼啪作響。

  連宿舍樓道都帶著一種“馬上各奔東西”的惆悵氣味。

  阮時苒卻收拾得很慢。

  她衣服一件件疊，書本一摞摞碼整齊，連牙刷都包上蠟紙，像是要出遠(yuǎn)門打仗。

  短發(fā)女孩在一邊躺著嗑瓜子：“苒子，你這架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離家十年?！?br />
  阮時苒不抬頭：“我東西多?！?br />
  “你心事多?！倍贪l(fā)女孩咔嚓咬下一顆籽，“我問你一個問題——這回放假，你最放不下什么？”

  阮時苒動作頓住。

  短發(fā)女孩瞇著眼：“是花生，是冰棍，還是宋——”

  阮時苒“啪”地合上皮箱：“去喝水?！?br />
  短發(fā)女孩笑得差點(diǎn)滾下床：“哎呀，臉紅啦！”

  阮時苒沒理她，拎起水杯走了。

  ——

  樓道里人來人往，腳步混著說話聲，有種恍惚的熱鬧感。

  她走得慢，心里卻空蕩蕩的。

  放假，本應(yīng)該是輕松的事，可她卻有點(diǎn)不知所措。

  以前在農(nóng)村，放假就是下地干活。后來在實(shí)驗(yàn)班，放假就是補(bǔ)課。

  她第一次有一種——

  “放假我該干什么？”

  的茫然。

  她拎著水杯，走到樓梯拐角，剛想轉(zhuǎn)彎，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在墻上。

  ——宋斯年。

  他穿著灰色襯衫，袖子挽起，手里夾著一張介紹信，眉目沉靜。

  阮時苒頓了一下，腳步慢下去。

  她本想裝作沒看見，往另一邊走，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停住了。

  兩人站在樓道的轉(zhuǎn)角，誰都沒先開口。

  雨后的墻上還掛著水珠，空氣里潮得發(fā)悶。

  宋斯年終于轉(zhuǎn)頭。

  他的聲音很輕：“你，坐火車還是坐長途車？”

  “火車?！比顣r苒答。

  “哪一趟？”

  “明早六點(diǎn)。”

  “嗯?！彼c(diǎn)頭，“我也是?！?br />
  她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