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村口的井邊忽然多了一個陌生的背影，戴著舊鴨舌帽，手里拎著一只破搪瓷缸，裝作打水。等阮時苒靠近，那人微微傾了傾帽檐，露出眼白里一點(diǎn)鋒利。

  “桂花開了沒？”他低低問。

  她淡淡看他一眼：“香皂沒了，火柴頭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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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抿了抿嘴角，像笑非笑：“榆樹灣不安生。后夜換地兒?！彼迅淄镆怀粒凹Z站后墻，木板缺一塊的角。”

  “票？”

  “依舊只要票?！彼D了頓，“不過——有人放了話，最近有眼盯。你們要貿(mào)然帶貨，容易咬在鉤上。”

  “謝謝?！彼蜌鈨勺?，卻沒問他是誰。

  那人抬了抬帽檐，離開前丟下半句：“修傘的面子，不好使太多回?！?br />
  榆樹灣那條線也動了。

  她拎著水桶回院，心邊的弦繃了一度又松：“不交易，只認(rèn)路，不落手?！彼谛睦镏貜?fù)一遍，穩(wěn)住。

  午后，她照常去碾房篩面。村婦們見了她都笑，嘴上“阮閨女”叫得親。她把帶來的幾顆菜苗分出去，囑咐：“別一次拔光‘老葉’，留點(diǎn)讓根喘氣?！?br />
  “行咧。”

  “你看著又美又會過日子，將來有福氣?！?br />
  “我們家大春若不是小子——”

  “你少做白日夢?！?br />
  笑聲里，嫉妒也被揉成日常的熱鬧，變得不那樣扎眼。

  知青大院門口，程薇拎著濕衣裳站在門檻陰影里，臉色白得嚇人。她把牙咬得“咯吱”響，忽然轉(zhuǎn)身跑回屋，撲在床上，眼淚把枕巾打濕。

  她不懂，為什么她明明更漂亮，卻總輸。

  她不懂，為什么她的每一份“主角安排”，都被阮時苒拿走。

  彈幕冷冷：

  【因?yàn)樗凇盎睢?。你在“演”?！?br />
  【七十年代當(dāng)‘女主’，不是會哭會鬧，是會把鍋點(diǎn)著、把莊稼看住、把肚子填飽?！?br />
  【時代給的題，不會做，你就被淘汰。】

  夜，再次壓下。北坡守得嚴(yán)，榆樹灣改地，糧站后墻那塊缺角，像一張張著縫的嘴。

  出發(fā)前，阮時苒把半斤白面分出兩把，裝進(jìn)小布袋，塞到柜底——不是為了吃，是為了救急。她又用細(xì)筆在“人情簿”旁加了一格：

  “白面：救急用，不外借?！?br />
  宋斯年把柴刀磨得“鏘鏘”見亮，回頭看她：“走吧?！?br />
  她嗯了一聲，腳步很穩(wěn)。

  院門合上的一瞬，她回頭看了一眼桌上那盞燈。燈火未滅，像一只睜著眼的守衛(wèi)。她輕聲說：“等我回來，繼續(xù)點(diǎn)亮。”

  燈影不語，金色的心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