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枯木
程念曦的融合印記在火車顛簸中輕輕發(fā)燙,四色銀輝里的共生佩泛起溫潤的光,映得掌心的地圖上,一個名為“枯木林”的光點正忽明忽暗,像風(fēng)中殘燭。這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地圖上唯一被“遺忘之力”包裹的地脈節(jié)點,印記傳遞來的感應(yīng)不再是求救,而是沉寂的悲傷,像枯木折斷時的悶響。
“還有半小時就到枯木林鎮(zhèn)了!”程安扒著車窗,機械小熊的“地脈活力檢測儀”屏幕上,綠色的活力值低得觸目驚心,他的語氣依舊帶著急躁,卻多了幾分小心翼翼,“檢測儀顯示,這里的地脈活力只有正常的三成,周圍的植物都在枯萎,連土壤里的微生物都快沒活性了!”
這一路,程安的機械越來越偏向“滋養(yǎng)型”,機械小熊的凈化炮早已改裝成“木靈滋養(yǎng)炮”,能噴射模擬地脈能量的營養(yǎng)液,齒輪眼睛也調(diào)成了柔和的綠色,不再輕易亮起警報紅——他終于明白,不是所有地脈問題都需要“打破”,更多時候需要“呵護”。
程尋攥著懷表,表盤的淡紫影息像細線般纏繞著枯木林的光點,他的臉色平靜,不再像以前那樣發(fā)白,只是指尖偶爾會輕輕顫抖,泄露內(nèi)心的共情:“懷表感應(yīng)到了守林人的殘念?!彼]上眼睛,聲音低沉而清晰,“他說,枯木林的地脈靠‘守林人’一脈傳承守護,守林人用自身血脈與地脈綁定,滋養(yǎng)草木,可上一任守林人十年前失蹤,傳承斷了,地脈沒了羈絆,才慢慢枯萎。”
他的敏銳早已升級為“共情感應(yīng)”,能清晰捕捉到殘念里的孤獨與遺憾,不再是只會害怕的旁觀者,而是能讀懂地脈與人心的傾聽者。
程衡翻著從老宅帶來的《守林人志》,金色胎記泛著淡淡的暖光,指尖劃過“守林人,以血為契,以心為壤,與地脈共生,與草木為鄰”的字句,溫柔的聲音里帶著惋惜:“志書記載,最后一任守林人叫林墨,失蹤時才二十歲。他的兒子林嶼還在枯木林鎮(zhèn),只是……”他頓了頓,“村民說,林嶼從小就恨守林人的身份,覺得是這份責(zé)任讓他失去了父親,早就搬去鎮(zhèn)上,再也沒回過枯木林?!?br />
火車到站,四人換乘牛車往枯木林深處走。沿途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蕭瑟:參天大樹的枝干光禿禿的,只剩下扭曲的枯枝,地面干裂,連雜草都罕見,偶爾能看到幾只瘦弱的飛鳥,在枯枝上無力地鳴叫,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的干燥氣息。
“地脈的核心在枯木林中央的‘靈樹坪’?!背棠铌氐挠∮涖y輝指引著方向,指尖能感受到地脈微弱的跳動,像老人的呼吸,“靈樹坪原本有一棵千年古柏,是守林人與地脈綁定的信物,現(xiàn)在……”
話音未落,前方就出現(xiàn)了一片空曠的平地,平地中央,一棵巨大的古柏枯立著,樹干干裂,樹皮剝落,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指向天空,像在無聲地哀求。古柏腳下,一塊石碑上刻著“守林人世代守護于此”,字跡早已模糊。
“就是這里了?!背贪擦⒖虇訖C械小熊,木靈滋養(yǎng)炮對準(zhǔn)古柏根部,淡綠色的營養(yǎng)液緩緩注入土壤,“我的營養(yǎng)液只能暫時維持,最多撐三天,必須找到林嶼,讓他接過傳承,不然古柏徹底枯死,地脈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程尋的懷表突然爆發(fā)出強光,淡紫影息在古柏周圍織成一道光網(wǎng),守林人的殘念變得清晰起來,化作一個模糊的中年男子身影:“找……林嶼……告訴他……不是責(zé)任……是歸宿……”身影漸漸消散,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四人立刻趕往枯木林鎮(zhèn),在鎮(zhèn)口的雜貨鋪問到了林嶼的下落——他開了一家木雕店,就在鎮(zhèn)東頭。木雕店的門緊閉著,門上掛著“謝絕參觀”的牌子,透過窗戶,能看到里面擺放著各種木雕,卻沒有一件是草木題材,全是冰冷的山石。
“咚咚咚——”程安敲響了門,機械小熊的齒輪眼睛亮著柔和的綠光,“林嶼先生,我們是來幫枯木林地脈的,想跟你談?wù)勈亓秩说膫鞒小!?br />
門內(nèi)傳來不耐煩的聲音:“不談!我早就不是守林人的后代了,枯木林的死活跟我沒關(guān)系!”
“你父親林墨的殘念在等你!”程尋突然開口,懷表的淡紫影息透過門縫鉆進去,“他說,守林人不是責(zé)任,是歸宿!”
門猛地被拉開,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眉眼間與古柏旁的殘念有七分相似,眼神卻冰冷得像山石:“別跟我提他!”他的拳頭攥得發(fā)白,“他為了那片破林子,為了所謂的傳承,連我母親病重都不管,最后自己也失蹤了,這樣的傳承,誰想要誰要!”
程念曦看著他眼底的痛苦與怨恨,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我們知道你很難過?!彼挠∮涖y輝輕輕閃爍,映出古柏微弱的跳動,“可枯木林的地脈快死了,那些草木、那些鳥獸,都快沒了家。你父親的殘念一直在等你,他不是不愛你,只是守林人的責(zé)任讓他兩難。”
“責(zé)任?”林嶼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要關(guān)門,“我母親臥病在床,他卻守在古柏旁三天三夜,眼睜睜看著我母親走,這也叫責(zé)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
程衡立刻上前一步,金色胎記的暖光輕輕籠罩住他,聲音溫柔而堅定:“我們沒有替你父親辯解,只是想讓你看看真相。”他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小小的投影裝置,“這是我們從守林人殘念里提取的記憶片段,你愿意看看嗎?”
林嶼的身體頓住,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側(cè)身讓他們進來。木雕店的角落里,擺著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輕的林墨和一個女子,還有襁褓中的嬰兒,背景是郁郁蔥蔥的枯木林。
投影亮起,畫面里是十年前的靈樹坪:古柏突然枯萎,地脈劇烈震動,枯木林的草木大片死亡,林墨跪在古柏前,雙手按在地面,血脈與地脈綁定,試圖用自身能量穩(wěn)住地脈。畫面切換到鎮(zhèn)上的醫(yī)院,林墨隔著窗戶看著病床上的妻子,眼淚掉在地上,轉(zhuǎn)身又沖向靈樹坪——他在醫(yī)院和靈樹坪之間來回奔波,白天守護地脈,晚上偷偷去醫(yī)院看妻子,只是林嶼那時候年紀小,根本沒發(fā)現(xiàn)。
“我母親走的那天,他還在靈樹坪……”林嶼的聲音帶著顫抖,眼淚掉了下來。
“你母親走的那天,地脈剛好穩(wěn)住一點?!背虒さ膽驯矸褐嫌跋?,傳遞出林墨最后的殘念,“對不起,小嶼……媽媽走了,爸爸不能讓枯木林也沒了……爸爸不是不愛你,是爸爸既是守林人,也是你的父親,爸爸只能選擇守住更多人的家……”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