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深的機械指節(jié)捏著手機，屏幕上 “俞念深” 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fā)麻。子琛的呼吸拂過他頸間動脈，孩子溫熱的掌心正貼著他左臂的機械核心，那里的齒輪轉(zhuǎn)速突然紊亂，發(fā)出細微的咔嗒聲 —— 這是三年來從未有過的故障。

  “舅舅，你的胳膊在哭嗎？” 子琛仰起頭，睫毛掃過他機械臂上的冷卻管，“小晚阿姨說，機械臂難過的時候就會這樣。”

  程晏深突然站起身，懷里的孩子嚇得抓緊他的衣領(lǐng)?？蛷d里的鬧劇還在繼續(xù)，林薇薇被傭人拖著往外拽，指甲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程老太太捂著心口靠在沙發(fā)上，拐杖頭把進口地毯戳出一個個小洞。

  “程伯?！?他的聲音比機械臂的金屬更冷，“把林薇薇送回林家，告訴林董，他教的好女兒?！?br />
  林薇薇突然掙脫束縛，瘋了似的撲過來，指甲直取子琛的臉：“都是這個野種！都是他毀了我的一切！”

  程晏深的機械臂瞬間彈出三道合金刃，刃尖距林薇薇的眼球只有半寸?！霸賱铀幌?，我卸了你整條胳膊。” 他的機械眼閃過紅光，三年前那個雨夜，俞小晚倒在血泊里的畫面突然撞進腦海，“包括你藏在梳妝臺第三層的那份假孕檢報告?！?br />
  林薇薇的臉瞬間慘白如紙，癱在地上再不敢動彈。

  程晏深抱著子琛走向書房，經(jīng)過程老太太身邊時，拐杖突然橫過來擋住去路?！瓣躺?，你要為了一個賤人和野種，毀了程家嗎？” 老太太的銀釵斜插在發(fā)髻上，像極了當年扎進俞小晚手背的那根。

  “她不是賤人?！?程晏深的機械臂推開拐杖，“還有，念深是我的兒子?！?br />
  書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子琛突然指著書架最高層：“舅舅，那里有和我一樣的機器人！” 程晏深順著他的指尖看去，玻璃罩里的機械模型落滿灰塵，底座刻著的 “小晚親制” 四個字已模糊不清 —— 那是三年前俞小晚親手給他做的生日禮物，被他摔在地上后，又偷偷撿回來粘好。

  “子琛見過這個？” 他取下玻璃罩，灰塵嗆得孩子直咳嗽。

  “小晚阿姨的儲藏室里有好多。” 子琛的小手在模型關(guān)節(jié)處摸索，“她說這是……” 孩子突然頓住，從機器人胸腔里摸出個泛黃的信封，“這個好像是給你的?！?br />
  信封上的字跡被水洇過，“致晏深” 三個字暈成了淡藍色。程晏深拆開時，機械指節(jié)都在顫抖 —— 里面是張 B 超單，孕六周，日期正是三年前那個雨夜的前三天。單頁背面有行小字：“他有心跳了，像你的機械臂一樣有力?！?br />
  “舅舅，小表弟也有機械臂嗎？” 子琛的聲音打斷他的怔忪，孩子正把耳朵貼在機器人胸口，“小晚阿姨說，表弟的心跳和你的機械臂是一樣的頻率?！?br />
  程晏深猛地扯開襯衫，露出左胸的機械輔助器 —— 三年前為了救俞小晚，他的心臟被碎片刺穿，現(xiàn)在靠這個維持跳動。輔助器的顯示屏上，跳動的曲線正與子琛的心跳完全重合，就像…… 就像血脈相連的證明。

  手機在這時再次震動，助理發(fā)來俞念深的幼兒園登記照。照片上的小男孩穿著背帶褲，手里舉著朵紙折的機械花，眉眼間既有俞小晚的柔和，又有他的冷硬。程晏深放大照片，發(fā)現(xiàn)孩子胸前的名牌別針，竟是用程氏集團的廢棄零件拼的。

  “他在哪里上學？” 他按住子琛的肩膀，指腹不小心蹭到孩子后頸的胎記 —— 淡紅色的雙生花，和俞小晚的一模一樣。

  子琛的手指在機器人鍵盤上敲了三下，投影突然亮起，顯示出俞小晚公司的地址：城東開發(fā)區(qū) 19 號，與程氏競標的智能產(chǎn)業(yè)園只隔一條馬路。屏幕右下角還有個縮小的監(jiān)控畫面，俞小晚正對著電腦蹙眉，頸間的 U 盤反射著冷光。

  “小晚阿姨說，等打敗壞人，就帶小表弟來見你?！?孩子突然低下頭，“她說舅舅被壞人騙了，不是故意不要我們的?！?br />
  程晏深的機械臂突然失控，砸在書架上，玻璃罩里的模型摔得粉碎。三年前的記憶碎片瘋狂涌來：俞小晚跪在地上求他相信自己，林薇薇哭著說她親眼看到俞小晚和別的男人進酒店，程老太太把 DNA 鑒定報告摔在他臉上…… 那份報告的鑒定機構(gòu)，正是林氏旗下的私人醫(yī)院。

  “程伯！” 他的吼聲震碎了窗玻璃，“把三年前所有的鑒定報告、醫(yī)院記錄、包括林薇薇的行蹤，全部調(diào)出來！半小時內(nèi)我要看到！”

  樓下傳來程老太太氣急敗壞的咒罵聲，夾雜著張副總的求饒。程晏深卻聽不清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投影里的俞小晚身上 —— 她正對著 U 盤皺眉，手指在鍵盤上敲出的代碼，赫然是程氏核心技術(shù)的反向編譯程序。

  “她想毀了程氏？” 程晏深的心臟像被機械爪攥住，三年前俞家破產(chǎn)的真相突然浮出水面，程氏競標成功的那個智能項目，核心算法與俞父的未公開手稿驚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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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琛突然指著屏幕：“小晚阿姨在給王叔叔發(fā)消息！” 畫面里出現(xiàn)個戴眼鏡的男人，接過俞小晚遞來的 U 盤，側(cè)臉與程氏前技術(shù)總監(jiān)王景明完全重合 —— 那個三年前突然辭職，據(jù)說出國深造的男人。

  程晏深的機械臂彈出數(shù)據(jù)線，插進機器人的接口。子琛的機器人與程氏的系統(tǒng)曾出自同一套代碼，他很快破解了加密文件，里面是俞小晚整理的證據(jù)鏈：程氏挪用俞家技術(shù)的轉(zhuǎn)賬記錄、林薇薇買通醫(yī)生的錄音、甚至還有程老太太與林父的密會照片。

  最后一個文件夾命名為 “給念深”，點開是段視頻。俞小晚坐在病床前，懷里抱著個襁褓中的嬰兒，臉上帶著產(chǎn)后的蒼白：“念念，這是爸爸給你做的機械搖籃，他其實……” 視頻突然中斷，只剩下俞小晚壓抑的哭聲。

  程晏深的機械輔助器發(fā)出刺耳的警報，心跳曲線徹底紊亂。他終于明白，俞小晚不是要毀了程氏，她是要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包括被偷走的三年，和被污蔑的清白。

  “舅舅，你的臉好白?！?子琛的小手摸著他的臉頰，“是不是和小晚阿姨一樣，想起難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