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克里奧斯的顧慮，拉爾斯如是說：

  “請您放心?？偨y(tǒng)閣下日理萬機，他對奧拉納松的欣賞，據(jù)我觀察，更多是源于其‘解決入侵物種’所能帶來的政治象征意義和宣傳價值，而非對奧拉納松本人有何特殊的偏愛。

  只要那小子再也拿不出更多具有轟動效應的、實實在在的政績，閣下對他的興趣自然會隨著時間迅速淡去，這是必然的。

  我們此次行動，針對的僅僅是商業(yè)層面，一切都在規(guī)則之內(nèi)運作。表面上，我們手續(xù)齊全，理由‘充分’。

  格洛薩里家族即便吃了虧，首先也只能在商業(yè)規(guī)則和法律框架內(nèi)尋求周旋和反擊。只要我們的操作足夠精準且‘合法’，事態(tài)就很難上升到需要總統(tǒng)閣下親自過問、甚至表達立場的程度?！?br />
  他最后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點明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底牌：“況且……閣下近期在多項議題上，似乎更需要我們在議會中的堅定支持與合作，不是嗎？

  他不會愿意為了一個價值已然大減的‘肥料專家’，而損害與我們的……良好合作關系?！?br />
  克里奧斯聞言，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很好。那就按既定計劃執(zhí)行吧。先讓格洛薩里家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嘗嘗倉庫爆滿、資金鏈瀕臨斷裂的滋味。

  讓他知道，有些領域，不是他們這種鄉(xiāng)下貴族該碰的?！?br />
  “至于后續(xù)如何進一步行動……”克里奧斯笑呵呵指示道，“等你搜集到更多關于他們內(nèi)部應對策略和薄弱點的消息后，我們再議。”

  “是，請您放心。我會把這件事盡快辦好?！崩瓲査鼓樕涎笠缰〉胶锰幍男θ?，恭敬地切斷了通訊。

  就在加密頻道關閉、光幕消散的一瞬間，他臉上那副恭敬與諂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陷于眼底的陰鷙和譏諷。

  “運氣好？”拉爾斯低聲重復著克里奧斯話語中那份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嘴角難以抑制地扯出一個充滿不屑的弧度，“是啊，在那些生來就站在云端的大人物眼里，我們這些從泥潭最底層掙扎著爬出來的人，所取得的一切成就，所擁有的所有地位，大概都只能輕飄飄地歸結為‘運氣好’罷了?！?br />
  拉爾斯的目光緩緩掃過這間寬敞奢華的辦公室，掠過窗外象征著聯(lián)邦權力核心的總統(tǒng)府景觀。

  這里的一切，每一寸空間，每一件擺設，都清晰地標記著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而這所有的所有，沒有一樣是憑空得來的。

  這都是拉爾斯一步步精心算計，一次次冒險攀爬，在無數(shù)個暗夜里權衡抉擇，甚至不擇手段才艱難換取來的。

  從一個被刻薄繼母設計趕出家門、幾乎一無所有的小星球沒落貴族旁支的狼狽小子，到如今踏入聯(lián)邦權力心臟、成為總統(tǒng)府辦公廳主任的他。

  這中間所跨越的鴻溝，所付出的代價，所舍棄的東西，遠非“運氣”這兩個輕薄的字眼可以概括萬分之一。

  “凱貝的‘政績’沒了？總統(tǒng)閣下不再重點關注？有沒有可能，那是一種保護措施?！崩瓲査灌托σ宦?，“克里奧斯那個蠢貨，眼里只有信用點。

  他根本不明白，總統(tǒng)看中的或許從來就不單單是‘以食代治’本身，而是星瀾·奧拉納松這個人所代表的某種‘可能性’……一種打破現(xiàn)有僵局的可能性?！?br />
  不過，這對他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總統(tǒng)閣下目前表現(xiàn)出來的“淡化”態(tài)度，給了帕帕多普洛斯諾家族，或者說，給了他背后的金主們動手的膽量和空間。

  “動手更方便了？”拉爾斯喃喃自語，眼神里是冷酷是算計，“正好。水越渾，才越有機會淘汰掉一批沒用的、拖累我的金主。”

  他想起了克里奧斯的吩咐，搜集金絲紋豆制品的資料，并利用那次十分鐘會談的由頭去套星瀾·奧拉納松的話。

  拉爾斯的臉上露出真正的、帶著點得意意味的笑容。

  “多虧我早有預料?！彼p聲自語，仿佛在欣賞自己的一步妙棋，“那天的‘十分鐘單獨會談’，我故意把話題引向了金絲紋豆產(chǎn)業(yè)……”

  當時拉爾斯就留了個心眼。

  總統(tǒng)閣下對那個年輕人的過分關注讓他警覺，而聯(lián)邦星突然出現(xiàn)的這種適合素食者的植物蛋白產(chǎn)品，則讓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又是一種新型的人造肉嗎？

  他本能地覺得，這或許會成為一個未來的焦點，或者……一個可以用來交易的籌碼。

  果然，現(xiàn)在就用上了。

  拉爾斯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從當時看似放松、甚至因為授勛而有些興奮的年輕人口中，套出了不少關于金絲紋豆制品產(chǎn)能規(guī)劃、未來產(chǎn)品線拓展、以及初步的市場預期等關鍵信息。

  這些信息，足夠他整理出一份能讓金主克里奧斯?jié)M意的“資料”了。

  但拉爾斯并不打算立刻發(fā)出去。

  “哼，過兩天再發(fā)吧?！彼蚨酥饕?。不能顯得太急切，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被珍惜。

  要讓克里奧斯稍微等一等，焦慮一下，才會更顯出這份“資料”的價值和他拉爾斯的“辦事效率”。

  要如何應對那些金主們，他早已駕輕就熟。

  拉爾斯太了解如何應對這些貪婪又傲慢的金主了。

  他們需要他這把藏在暗處的刀，需要他這條通往權力核心的捷徑，但又從心底里看不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