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烏斯圣草
算了,畢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jù),就算說了也沒人信。如今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蕭明玉輕輕合上謝玨的手札,指尖還殘留著紙張粗糙的觸感和那份沉甸甸的悲壯。
她突然想到,那個清冷孤寂的身影,在青州的暴雨中,收到她那封只有冰冷印章的和離書時,會是何種心情?
她甩了甩頭,試圖驅(qū)散這不合時宜的牽掛。
“他既已選擇用沉默回應(yīng)一切,甚至……連一句質(zhì)問都不曾有,我又何必再自作多情?”
蕭明玉低聲自語,唇角牽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她雖然知道謝云歸是為了撇清二人的關(guān)系,不想牽連她,可是她總覺得難受,甚至有許多賭氣的成分。
她這些日子在謝家如此討好他,在他心中竟真的沒有分毫動容嗎?
“假和親,真刺殺……此事過后,風(fēng)波平息,我與他,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謝家……或許也再無我的地位?!?br />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陣尖銳的刺痛,比任何蠱毒發(fā)作都要難受。
“罷了,我堂堂長公主,有那么華麗的長公主府,難不成還賴在他忠勇侯府了?”
蕭明玉伏在案上,將滾燙的額頭抵著冰涼的木匣。
一夜輾轉(zhuǎn),直至天明時分才勉強合眼,夢中卻盡是謝云歸決絕離去的背影和沙場紛飛的血色。
翌日清晨,驛館。
赫連灼眼下帶著與她相似的青黑,他心中天人交戰(zhàn),最終還是對蕭明玉的愧疚與那份莫名的信任占了上風(fēng)。
“中原有句古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殿下怕是心虛才去的吧,這圣草可是——”
“你閉嘴!”
赫連灼瞧著一旁悻悻調(diào)侃他的巴圖,登時臉色就紅了,拿起桌上的東西轉(zhuǎn)頭就走,步伐比平時還快了三分。
那是他從烏斯帶來的最后的圣草了,沒想到竟用來彌補給長公主的愧疚,巴圖瞧著面前這男人,怕是早把來天璽之前的私仇忘到煙消云外去了。
赫連灼快步來到了公主府。
“殿下?!?br />
赫連灼走到堂前見蕭明玉面色疲憊,心中更是不安,將玉盒雙手奉上,語氣帶著鄭重和試探:
“此乃我烏斯國至寶,‘月華圣草’,生于雪山之巔,汲取月華精華,有凈化穢惡、穩(wěn)固心神之奇效。我……我聽說殿下近日似乎在鉆研一些疑難雜癥,此物或許……能對殿下有所幫助?!?br />
蕭明玉微微一怔,有些警惕他從哪里知道她在治病的事,但很快扯上了一抹笑容,接過玉盒打開。
只見里面躺著幾株葉片銀白、脈絡(luò)中仿佛有流光閃爍的奇異草藥,藥香沁人心脾。
這東西當真不一般。
蕭明玉眼中掠過一絲驚異和好奇:
“這就是烏斯圣草?果然名不虛傳?!?br />
赫連灼見她識貨,稍稍松了口氣,連忙解釋道:
“正是。此草之所以能解百毒,據(jù)我國大巫醫(yī)所言,并非是以毒攻毒,而是其性至純至凈,傳說能如同清水洗滌污垢般,中和、凈化侵入體內(nèi)的多數(shù)毒素與……嗯,一些陰邪穢氣。對于某些依靠毒素或擾亂心神控制的東西,圣草能削弱其賴以生存的‘土壤’,甚至直接將其‘凈化’排出?!?br />
他頓了頓,仔細觀察著蕭明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
“殿下研究的……莫非是與此相關(guān)的疑難雜癥?不知是何人……”
蕭明玉眸光一閃,不動聲色地合上盒蓋,避開了他的探詢:
“是一位……故人。癥狀奇特,似毒非毒,似蠱非蠱,心神時而清明時而混亂。多謝王子贈藥,此物或許正是癥結(jié)所在?!?br />
她并未提及徐明禮的名字,這是天璽內(nèi)政,更是牽涉安郡王的隱秘,不能讓赫連灼卷入過深。
赫連灼見她不愿多言,雖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慶幸她收下了草藥。這讓他心中的負罪感減輕了些許。
“能幫到殿下就好?!?br />
他低聲說道,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真誠的彌補之意。他這人眼中藏不住事,蕭明玉很快便從中瞧見了愧疚,但她并沒有任何意外。
赫連灼如今怕是上了安郡王的賊船已經(jīng)下不來了,不過也好,有了他做虧心事卻隱瞞不報,日后她也好悔婚——
本就是互相利用罷了。
當日剛送走赫連灼,蕭明玉立刻投入了對“月華圣草”的研究。她很快便要去邊關(guān),若是此時徐明禮因著蠱蟲被安郡王威脅成了他手中的刀,后果不堪設(shè)想。
“如果蠱蟲并非獨立存在,而是依賴某種特殊的神經(jīng)毒素或激素來控制宿主,那么圣草的凈化之力,或許就能中和這些物質(zhì),切斷蠱蟲對宿主的控制鏈接……”
坐在喃喃自語,蕭明玉眼中的光芒如同面前的燭火忽閃忽滅。
距離和親只剩下半月,但這烏斯圣草果然非同小可,給她了大大的啟發(fā)——這天璽竟真跟她所想象的不一樣,蠱蟲和圣草中很多物質(zhì),她竟沒有見過。
加上這里沒有現(xiàn)代設(shè)備,她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來——但好在好似確實有用,這就夠了。
半月時光倏忽急逝,經(jīng)過數(shù)次小心翼翼的調(diào)配和藥性測試,她終于制出了一小瓶淡金色的晶瑩藥液,散發(fā)著月華圣草特有的清冽與一種奇異的安寧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