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村里古井,危險行為
梅雨初歇,清平村的石板路蒸騰著白霧,宛如一張巨大的薄紗,將整個村莊籠罩其中,也像極了李曉聰心中化不開的郁氣。他百無聊賴地踢開腳邊半塊發(fā)霉的紅薯,紅薯骨碌碌滾進(jìn)墻角的青苔堆里。解放鞋踩在布滿青苔斑駁的石階上,發(fā)出 “嗤啦” 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滿。遠(yuǎn)處傳來王嬸呼喚他吃飯的聲音,那聲音被山風(fēng)撕成碎片,散落在濕漉漉的竹林里,很快便消失不見。
轉(zhuǎn)過老祠堂那雕著精美的飛檐,一口古井突兀地出現(xiàn)在眼前。井沿由整塊青石雕成,歷經(jīng)歲月的洗禮,上面爬滿了墨綠色的苔蘚,宛如一件古老的青銅器披上了絨毯。井口的轆轤纏著褪色的麻繩,繩結(jié)處還掛著幾片枯黃的竹葉,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故事。李曉聰瞳孔驟然收縮 —— 這井口直徑不過三尺,卻深不見底,隱約能聽見井底傳來幽微的水聲,那聲音像極了他房間墻縫里滲出的霉味,令人毛骨悚然卻又莫名著迷,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牽引著他靠近。
“那井碰不得!” 挑水的劉叔扁擔(dān) “吱呀” 一歪,水桶里的水潑在褲腿上,在粗布褲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他慌忙放下扁擔(dān),臉上滿是驚恐,“光緒年間就淹死過兩個娃,井龍王的脾氣可大著呢,沖撞不得!”
話沒說完,李曉聰已經(jīng)踩著井沿凸起的紋路,像只野貓般攀了上去。他單腳點地,藍(lán)布衫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脖頸處還留著前日與王伯爭執(zhí)時被扯破的傷痕,此刻隨著動作微微起伏,仿佛在無聲地控訴。
“快下來!” 在井邊浣衣的小翠嚇得丟掉木槌,水花四濺,濺濕了她打著補丁的褲腳。她雙手合十,不停地祈禱,“你不要命啦?上個月隔壁村的娃就是好奇看了一眼,回去就高燒不退!” 圍觀的村民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勸阻聲此起彼伏,像一團(tuán)亂麻在李曉聰耳邊纏繞??伤麉s突然仰頭大笑,笑聲尖銳而張狂,驚飛了槐樹上的寒鴉。那些鳥兒撲棱棱地飛向天空,仿佛也被這股不知死活的瘋狂所震懾。他故意搖晃著身體,鞋底與青苔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恍惚間又找回了在城里飆車時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那種凌駕于危險之上的刺激,讓他欲罷不能。
“我偏不!” 他扯著嗓子吼道,聲音在祠堂的飛檐間來回激蕩,震得瓦片上殘留的雨水簌簌落下,“你們這些膽小鬼,怕什么井龍王?有本事讓它上來咬我!” 說話間,他突然松開抓著井沿的手,雙臂張開做飛翔狀,身體隨著風(fēng)搖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墜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洞。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驚呼,幾個婦人甚至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有個小孩嚇得躲在母親身后,小聲抽泣起來,整個現(xiàn)場陷入一片混亂與驚恐之中。
正在菜園除草的王伯聽見動靜時,鋤頭把已經(jīng)深深插進(jìn)了泥土里。他的布鞋在泥濘的田埂上打滑,草帽不知甩到了哪里,灰白的頭發(fā)被汗水粘在額頭上,臉上還沾著幾片草葉。遠(yuǎn)遠(yuǎn)望見井沿上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老人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又看見兒子媳婦當(dāng)年被埋在礦洞下的慘狀,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記憶瞬間涌上心頭。他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汗水,扔下鋤頭,跌跌撞撞地朝著古井跑去,褲腿上沾滿了泥漿。
“孽障!” 王伯的吼聲撕破了凝滯的空氣,仿佛一頭憤怒的獅子在咆哮。他沖過人群時撞倒了張嬸的竹筐,剛摘的豆角滾了一地,張嬸心疼地蹲下去撿拾,嘴里還念叨著:“這孩子,真是要闖出大禍!”
李曉聰正瞇著眼朝井底張望,冷不防腰間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拽了下來。后背重重摔在潮濕的泥地上,眼前金星亂冒,腦袋 “嗡” 的一聲,仿佛要炸開。
“誰讓你碰那口井的?” 王伯的手還死死攥著他的衣領(lǐng),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你當(dāng)自己是鐵打的?” 老人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倒映著李曉聰倔強的臉,還有他身后那口陰森的古井。李曉聰突然注意到,王伯的袖口不知何時被荊棘劃破,露出里面補丁摞補丁的內(nèi)襯,那粗糙的布料與他記憶中父親昂貴的西裝形成鮮明對比,刺痛了他的眼睛。
“放開我!” 李曉聰瘋狂掙扎,指甲在王伯手背上抓出幾道血痕,鮮血順著老人的手腕滴落,染紅了泥地,“你憑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親……”
話沒說完,臉頰上已經(jīng)挨了重重一巴掌。這一巴掌帶著山里人常年勞作的力道,打得他腦袋偏向一側(cè),嘴角瞬間滲出鮮血,咸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
死寂。只有遠(yuǎn)處傳來的幾聲蛙鳴,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諝庵袕浡o張與壓抑的氣息,仿佛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李曉聰緩緩轉(zhuǎn)過頭,眼神里燃燒著憤怒與不甘。他突然想起穿越前,每當(dāng)自己闖禍,父親雖然會皺眉,但從未動過手。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想起在豪華的別墅里,犯錯后母親總是溫柔地抱著他,輕聲安慰;想起闖禍后,司機連夜送他去五星級酒店躲風(fēng)頭,父親的助理帶著玩具和道歉信來哄他開心。而眼前這個渾身泥土的老頭,竟然敢打他!這一巴掌,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積壓已久的怒火。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你敢打我?” 李曉聰?shù)穆曇舻统炼kU,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隨時準(zhǔn)備撲上去撕咬,“我要讓你后悔!” 他猛地掙脫王伯的手,卻在起身時瞥見老人褲腳的泥水 —— 那是剛才沖過來時,在田埂上摔的。泥水還在往下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泥坑,仿佛在訴說著老人剛才的焦急與慌亂。
“小兔崽子!” 王伯舉起的柳條停在半空,最終重重砸在自己腿上,發(fā)出 “啪” 的一聲脆響,“你爹媽把你托付給我,是讓你好好活著!”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渾濁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那井…… 那井底下,埋著多少條人命啊!” 老人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深深的恐懼與悲傷,那是對逝去生命的敬畏,也是對眼前少年的擔(dān)憂。
圍觀的村民紛紛嘆氣,劉叔蹲下來,拍了拍李曉聰?shù)募绨颍骸巴薨?,這井邪乎得很。去年李瘸子家的牛掉進(jìn)去,撈上來時……”
“閉嘴!” 李曉聰一腳踢翻腳邊的陶罐,碎片飛濺在王伯的布鞋上,“我才不信這些封建迷信!” 陶罐破碎的聲音清脆而刺耳,仿佛也在為這場沖突伴奏。
他轉(zhuǎn)身要走,卻聽見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仡^一看,王伯正扶著井沿,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身體不停地顫抖。原來老人剛才太過激動,舊疾復(fù)發(fā),此刻正用手死死按著胸口,嘴唇發(fā)紫。
“王伯!”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