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文化建設,彰顯特色
深秋的青河霧氣濃稠如化不開的墨,纏繞在穿越鄉(xiāng)鎮(zhèn)三米高的土坯圍墻上,墻頭參差不齊的荊棘枝椏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如同巨獸的獠牙。李思成裹緊洗得發(fā)白的軍綠色大衣,踩著沾滿泥漿的解放鞋登上了望塔,腳下由原木拼接的木板發(fā)出吱呀的呻吟,縫隙間還嵌著幾縷枯黃的稻草,仿佛在訴說著這個秘密基地不為人知的故事。遠處未完工的尖頂瓦房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xiàn),青灰色的瓦片堆旁,晾曬著剛燒制好的紅磚,磚窯口還殘留著暗紅的火星,空氣中彌漫著混合著草木灰與泥土的獨特氣息。
他摸出揣在懷里的搪瓷缸,猛灌一口濃茶,手機在褲兜震動 —— 是林宛如發(fā)來的消息,附帶李曉聰在夜店拿著茅臺酒的照片,配文只有冷冰冰的三個字:“管管吧”。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茶漬順著缸沿滴落在打著補丁的褲腿上。李思成望著不遠處正在搭建的房屋,工人們戴著藍白相間的勞保帽,穿著洗得褪色的工裝,在探照燈慘白的光柱下忙碌,他們推著的獨輪車車斗邊緣,還印著 “為人民服務” 的紅色標語,身影被拉得很長,宛如一個個神秘的剪影。攪拌機的轟鳴聲里,似乎還夾雜著兒子兒時背誦古詩的清脆童音。“再等等,” 他對著空氣喃喃,“等這里的每一縷風都帶著 1982 年的記憶,你就會回來?!?br />
臨時搭建的工棚會議室藏在地下三米,入口被偽裝成廢棄的菜窖,爬滿絲瓜藤的竹架下,半掩著一扇斑駁的木門,門板上殘留的 “農(nóng)業(yè)學大寨” 標語已模糊不清。推開厚重的鐵門,一股潮濕的霉味裹挾著油墨氣息撲面而來,八臺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作響,昏黃的鎢絲燈泡將幾個人影投射在貼滿舊報紙的土墻上,影影綽綽,恍若隔世。墻角堆著幾個印著 “紅旗牌縫紉機” 字樣的木箱,一旁生銹的暖水壺上,還貼著褪色的 “囍” 字。
明史專家陳墨白推了推老花鏡,布滿老年斑的手重重拍在《民用建筑設計通則(1982 版)》上,紙張被拍得嘩嘩作響:“屋檐角度必須精確到 37 度!當年職工宿舍的排水槽,誤差超過半厘米都要返工!還有那青磚得用傳統(tǒng)窯燒工藝,磚縫得用石灰和黏土混合勾縫,灰瓦的色澤要像被雨水沖刷了多年的老祠堂,少一分都不是 82 年的味道!” 他脖頸青筋暴起,唾沫星子濺在圖紙上,仿佛要將對那個年代的執(zhí)著都傾注其中。
“陳老這是本末倒置!” 教育學者蘇清荷 “啪” 地合上《美育教育新論》,盤扣隨著動作輕晃。她壓低聲音,警惕地瞥了眼墻角用報紙包裹的老式收音機 —— 那是用來干擾竊聽的裝置,“文化傳承在神韻!在教室畫敦煌飛天,既能體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又能激發(fā)孩子們的想象力。想想看,當孩子們抬頭看到壁畫上飄飛的衣帶,仿佛能穿越千年,感受藝術的魅力。而且咱們可以在走廊掛上海報,像《少林寺》《廬山戀》,這些都是 82 年最火的電影,能勾起多少人的回憶?!?br />
“夠了!” 張明遠踹開虛掩的木門,帶進一股潮濕的霉味。他渾身濕透,懷里的《人民日報》號外卻用油布裹得嚴實,“看看這個!” 泛黃的報紙展開,1982 年中國女排奪冠的照片上,姑娘們舉著獎杯熱淚盈眶,“那年我擠在鄰居家 12 寸黑白電視前,看完比賽把鐵皮喇叭都喊啞了!咱們要還原的,是這種刻在骨子里的精氣神!在食堂得擺上綠漆鐵皮柜,墻上貼滿‘節(jié)約糧食’的宣傳畫;操場得設二八自行車賽道,旁邊立個黑板報,每周更新‘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內(nèi)容,讓孩子們親身體驗那個年代的生活?!?br />
突然,墻角收音機爆發(fā)出刺啦刺啦的雜音。所有人瞬間噤聲,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趙千山如獵豹般竄到門前,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十秒后,他長舒一口氣:“是暴雨干擾,虛驚一場?!?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每個人的后背都已被冷汗浸透,心跳聲在寂靜的會議室里格外清晰,混著遠處傳來的蛙鳴聲,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鄉(xiāng)村的夜晚。
當?shù)谝粭澩叻康奈菁骨娜回Q起,警報在凌晨三點驟然拉響。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李思成握著銹跡斑斑的手電筒沖進倉庫,慘白的光束掃過狼藉滿地 —— 二十箱準備用于裝飾的老式明星海報被利器劃得粉碎,墻面上用紅油漆歪歪扭扭寫著:“停止復古鬧??!” 趙千山舉著證物袋,里面是半截沾著機油的鋼鋸條:“從通風管道潛入,守衛(wèi)的狼狗被注射了麻醉劑?!?倉庫角落里,幾個印著 “上海牌手表” 廣告的紙箱被打翻,散落的舊掛歷上,穿著喇叭褲的時髦青年笑容燦爛,與眼前的狼藉形成鮮明對比。
“加強巡邏,三班倒施工,所有工人進出必須過安檢門?!?李思成彎腰撿起半張鄧麗君海報,指尖撫過女神被割裂的笑顏,突然輕笑出聲,笑聲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帶著一絲寒意,“告訴廚房,燉點肉,給值夜的兄弟加餐?!?暗處的張明遠注意到,老板轉(zhuǎn)身時,藏在袖中的手攥著海報碎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仿佛在壓抑著內(nèi)心的憤怒。倉庫外,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灑在晾曬的玉米棒上,泛著金黃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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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某個暴雨夜。電閃雷鳴,雨水如注,一個渾身濕透的老匠人在圍墻外敲了整整半小時,才被巡邏隊發(fā)現(xiàn)。他推著銹跡斑斑的二八自行車,車筐里用油布裹著的竹篾卻干燥如新:“我在廣播里聽到尋人啟事,說要找會編‘82 式’竹籃的手藝人?我這手藝,是跟我爹在供銷社學的,整整五十年了。” 老匠人身后的自行車,車梁上還纏著幾圈麻繩,車座包著藍白格子布,車把上掛著的鈴鐺已經(jīng)生銹,卻讓人心生親切。
當老人布滿老繭的手在昏黃的燈光下,編出第一個帶著竹香的籃結時,正在值夜的虎子偷偷抹了把眼淚 —— 他想起了去世的爺爺,也是這樣教他編螞蚱籠。老匠人不僅帶來了竹編手藝,還從家里搬來了珍藏多年的寶貝:一個印著 “躍進牌” 字樣的鐵皮餅干盒,里面裝滿了 1982 年的糧票、郵票;一本卷了邊的《大眾電影》雜志,封面是劉曉慶甜美的笑容,內(nèi)頁還夾著幾張泛黃的電影票根;還有一臺破舊的紅燈牌收音機,旋鈕已經(jīng)生銹,卻能清晰地播放出鄧麗君的《甜蜜蜜》,那熟悉的旋律在工棚里回蕩,仿佛讓人瞬間回到了八十年代的弄堂。
然而平靜只維持了半月。文化局的整改通知突然寄到李思成的私人郵箱,措辭嚴厲地質(zhì)疑項目文化還原的合規(guī)性。深夜的地下會議室,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下水來。煤油燈的火苗在穿堂風中搖曳,墻上毛主席畫像的一角被吹得微微卷起。張明遠將文件摔在桌上:“手續(xù)齊全,他們這是故意找茬!” 李思成面色陰沉,調(diào)出早已準備好的審批文件掃描件:“把這些資料匿名發(fā)給媒體,我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后搞鬼。” 會議室外,風吹過晾曬的衣褲,在晾衣繩上輕輕晃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隨著媒體的介入,一場輿論戰(zhàn)悄然打響。網(wǎng)絡上突然出現(xiàn)大量帖子,攻擊穿越鄉(xiāng)鎮(zhèn) “以復古之名行圈地之實”